阿丙冒着危险告知萧晴这个消息,却不是为了报答萧晴鼓励之恩,而是因为萧晴的名字,同女将姓名一模一样,因而心生好感,给她递了信儿,让她好有个防备。哪儿知道,这位将军夫人是个狠戾角色!竟将国舅喉咙割断,扔下了青坡崖。

萧晴动手时,阿丙也在;他目睹了这萧晴的手段,那狠戾的眼神犹如从千军万马中浴血而出,不似修罗,却比修更为利落果断,似乎……是在复仇?

阿丙从军目的很单纯,复仇。

他希望有朝一日,手刃在渭水河边围死女将和那些士兵的王太尉,以及手刃陈赢,替女将萧晴报仇。阿丙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本不是阿丙,又或是说,他的灵魂,不是阿丙。

他便是当年救出女将萧晴的中郎将,林蒙;他为人忠厚,敬佩且爱慕萧晴,可惜,逃至渭水河边,他们便中了埋伏;他为萧晴挡了一箭,那一箭正中心口,他却是连同萧晴话别的机会都没了。

阿丙怎诧异,大将军夫人竟同女将萧晴一般脾性,且同名同姓,世界之大,惊奇之事当真多不胜数;中郎将林蒙虽重生为阿丙,可却没萧晴那般好运,没有师傅相助、更没有什么亲戚;尚在襁褓之中的阿丙,被父母弃之,被老乞丐捡了回去,便也是到了能独立生活的年龄,方才渐渐脱离苦楚。

之后参军、进入良将选拔,想来也是天运,竟让他拔得头筹,成为玄武将军。

但他却不知,如今的萧晴,依旧是当年渭水河边的萧晴。

阿丙盘算了一番,萧晴乃大将军夫人,他目睹她将国舅爷推下青坡崖,也算是同大将军在同一阵线了;今而东齐国是林皇后的天下,大将军夫人杀了国舅,岂不是摆明了态度同林皇后作对?莫不是……想反?

军帐内烛火通明,阿丙轻松一叹:若薛大将军真愿起事!我定鼎力支持!好为上辈子枉死的兄弟和萧将军报仇雪恨!

月辉如银,大将军府正门上门灯朗挂,两边各挂一盏红色灯笼,将门前照得亮亮堂堂,恍若白昼;门前摆着两只沉而肃重的石狮,极为威严。

萧晴被罚跪在门前,膝盖疼得发酸,趁着没人看守,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恰是寒冬的天儿,夜间比白日更冷,寒风阵阵极为刺骨;她将手拢进袖子里,盘腿打坐,静心冥神。

这回,将军当真是气得不轻;听伺候将军起居的丫鬟阿馨道,将军握着剑,将院中几盆稀罕花草砍的狼藉一片;连着不问府中事务的老夫人,也亲自去安慰了他,将军火气仍旧未减。

一阵寒风刮过,萧晴冷得直打颤,缩了脖子,哈欠道:“人已经杀了,难不成还拿我的命抵?让我跪在府外,这是要冻死我么?”她心中愤愤,这会子却是来了瞌睡。

也罢也罢,困死她了!索性眯一会儿,好生休息休息,待休息好了,再老实跪着,让将军看到她认错的诚意。萧晴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边闭了眼,躲于暗处的士兵相互觑了一眼:“莫不是夫人体力不支,晕了罢?这天寒地冻的天儿,将军怎舍得让这花儿似得夫人在外跪着呢?”

萧晴晕倒这等大事儿,他们是片刻不敢耽搁,速速进府如实相报。彼时,薛辰逸正在院中舞剑,剑声嚯嚯,势如雷霆,剑尖狠戾非常。在旁伺候的丫鬟、侍卫,见着将军如此心躁,没一个敢上前通报的;但若夫人在外跪得有个好歹,到头来,将军不一样会拿他们开刀么?当真是进退两难。

薛辰逸收了剑,瞥了一眼廊灯下的几名士兵,眉头一蹙,率先问道:“何事?”

领头的士兵上前一步,对着薛辰逸拱手道:“夫人体力不支,晕了……”

哐当一声,薛辰逸扔了手中剑,额头青筋凸起,吼道:“你们这群废物!夫人身体不适,怎的不扶进府中!找大夫!”

那领头的士兵低低应了声是,还未曾转身,却见将军已经先他一步跨出花园,朝着大门走去。薛辰跨出大门,一阵寒风刮肤而来,却是寒冷至极;见娘子阖眼趴在潮湿地青石板上,心中歉意的紧;带着懊恼、悔恨,将萧晴从地上捞了起来。

萧晴被薛辰逸的动作惊醒,睁眼望着这个男人,却是心头一暖:薛辰逸,瞧你,还不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要将我罚跪一夜么?怎么?这便来抱我回府了?

她贴着薛辰逸的胸口痴痴一笑,娇嗔道:“将军白日不是说,让我好好长长记性,让我跪至天亮么?”

薛辰逸将萧晴横抱在怀中,冷不丁哼了一声:“当真是玩心未泯,你闯的祸还小么?”

他将萧晴抱进房中,吩咐丫鬟去打了盆热水;见娘子的手脚冰凉,他当真是心疼的紧,命人将室内炭火加旺,且将娘子一双白嫩小手包裹在自己的粗粝的大手中,呵护着、揉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