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讯芳低头看着树下,瞧那小女孩泄气之后又将弓箭拾了起来;这一回,小女孩没有用箭,只将箭咬在嘴里,空手去拉弦,直到将弓弦来回撑了几个满月,她才松气;
萧晴来回练了几次拉弦,小胳膊酸疼不已,她正甩着酸疲的胳膊,忽的从树上跳下一个玄衣长衫的男人;这深更半夜,萧晴不免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
长衫男人怀中抱剑,身材挺拔,正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刘汛芳特意轻声问她:“你想学射箭?”
萧晴估摸着眼前这人是个江湖侠客,栖息在梧桐树上,又听他那口气,似乎对她很感兴趣;萧晴慧黠的眸子里流光微转,冲着他点了点头。
刘汛芳看了眼她手中的弓,吩咐她:“再拉一个,给我瞧瞧。”
萧晴抿着嘴,果真照他的吩咐拉了弓弦;奈何她体力消耗实在大,这会儿连拉半月的力气都没了;
刘汛芳捏了一把她的手臂,觉着这小姑娘体质挺好,加之她敢深更半夜上山练箭,天生胆识必是不凡,小小年纪有此造诣着实让人惊叹。
萧晴这几年练习吐纳,个头较比同龄姑娘要高;刘汛芳问她:“必是7岁有余了吧?”
她摇头,声音清脆,如同珠玉落盘:“整好五岁。”
刘汛芳连道:“奇了奇了!”顿了顿道:“你若想学射箭,光是知道些技巧是不成的,还得有些力道和功夫底子,从今儿起,我做你师傅可好?”
萧晴上一世的功夫在东齐过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有无师傅,她若勤加练习,定能如同上世一般;而今有人认她做徒弟,她自是愿意;拜师之后,她便可同萧泽一样,名正言顺在家练功,也不用这般藏着掖着。
她低头想了一会,抬头问刘汛芳:“您能再多收一个徒弟吗?我哥哥射箭很厉害!力气特别特别大!”说着,萧晴的胳膊在空中比划了一般;
萧泽既成了她萧晴的哥哥,自然不能比她差;好歹萧泽是子陵王世子,依着他的身份,指不定以后还能招些兵将旧部;打着这个算盘,她也要对萧泽好些。
☆、第5章 拜师
东齐在齐景帝陈赢之前,并无女将先例,萧晴是东齐史书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一笔;刘汛芳的遗憾,没能一睹女将萧晴的风采,她便英年早逝,葬于帝城外虻山深处;刘汛芳想去虻山拜祭那位传奇女英雄,经过虻山途径张家庄时,连赶了几日的路不曾休息,他栖在梧桐树上打盹,不想,却遇见了小萧晴这么个骨骼清奇,聪颖非常的小女娃;
刘汛芳蹲下身子,弯下腰,问萧晴:“你叫什么名字?”
萧晴将弓箭扛在自己肩上,咧开樱桃小嘴,笑说:“我叫萧晴,阿爹叫我晴儿。”她的声音稚嫩清脆,和着微凉夜色更像是清涧雨露;
刘汛芳讶然:“萧晴?可是晴天的晴?”
萧晴点头,抿着嘴抬头望着刘汛芳。
半晌,刘汛芳一双粗粝宽厚的手箍住她窄小单薄的双肩,惊喜之色挂了满脸:“好,这名儿甚好!倒是和东齐国那位镇国女将的姓名一模一样!晴儿,明个儿一早我便亲自去你家,拜访你父,收你为徒!”
萧晴认真点头:“师傅别忘了哦,明天我在家里等师傅哦!”她告知了刘汛芳住址,便扛着弓箭溜溜跑回了家;下山时脚下露水重,不免又摔了好几跤,她觉得自己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感叹自己有这般奇遇,深更半夜拜了师傅。
刘汛芳看着萧晴跌跌撞撞下了山,她横抗在肩上的那把弓,却是比她都还长,看上去甚是滑稽;由此也见她年龄虽小,脾性却坚韧的紧,同龄的娃娃还窝在父母怀中哭鼻子咧!刘汛芳踩住脚下石头,纵身一跃,衣袂一阵翻飞,跳上了粗壮的梧桐树躯干;他怀抱着剑,背脊靠在树干上,和着月色阖上眼,入了眠。
萧晴扛着弓回了家,方才推开院门,却被人叫住;
“深更半夜,带着弓去了何处?”萧泽听见院里有细碎的脚步声,神经紧绷,捏着匕首翻身下了塌;透过窗户缝隙瞧出去,竟是萧晴那小丫头,横扛着他的弓,气吁吁地朝堂屋走。
听见萧泽的声音,她赶忙转身,对萧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蹑手蹑脚将弓挂回了堂屋,拉着萧泽进了卧房,俯在萧泽耳边说了自个儿晚上的遭遇;她说自己也想学射箭,想有朝一日成为爹爹那样的射箭高手;她言语间满满都是憧憬,末了,露出一口小虎牙清脆笑着,一双清澈的清亮的小圆眼裹满了期待。
卧房里燃了微微弱弱的烛火,一大一小并肩坐在榻上,却是说不出的和谐。
萧泽捏了捏下巴,哦了一声,对她道:“如此说来,你也算有一番奇遇;那位师傅长的是如何模样?功夫如何?比起父亲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