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陪颜宁,杨沐歇了一天工,带他去平城附近的云麓山游玩。这还是杨母安排的。铺子里伙计的伙食都由隔壁的刘婶打理,那刘婶常在院里出出进进,与杨家母子渐渐熟络,有空时也来找杨母聊天、一起做针线。杨母看颜宁来一趟不易,两个年轻人被自己这个老婆子拖累住,连门口都不能出,实在心有愧疚,于是央了刘婶照顾自己一天,让两个人出去走走。刘婶是个热心肠,看颜宁长得比姑娘还好看,好不喜欢,便向杨沐拍胸脯保证一定照顾好杨母,让他俩安心去玩。
云麓山是平城周围最高的山,位于城西南十五里处,山间茂林修竹,甚是蓊郁,山涧溪流众多,县城内水巷的源头便是自此而来。山腰有一座寺庙,叫做云麓禅院,禅院不大,连住持在内仅有五个和尚,太平年间,做和尚的人都少,但是禅院香火鼎盛,县城一带的信男善女常于初一十五上山供香。
杨沐和颜宁一大早出了门,本来说雇辆马车的,但是颜宁说一大早天气凉慡,一路走着去,可一边聊天一边看风景。于是两人沿着官道一路往云麓山去,官道两旁是沟渠,水流清澈见底,是从山间流下来的山溪水,浇灌着肥沃的田野。路旁垂柳依依,在清风中舒展轻拂,令人心旷神怡。杨沐许久没有出门,这时候见了这广袤的原野,又有颜宁在身旁,心情顿然豁朗,原来浮生偷闲的感觉竟是如此之好。
颜宁一会儿折一枝柳条,一会儿又去掐路旁的野花,过一会儿又拉着杨沐去水渠里抓鱼,玩得不亦乐乎。杨沐宠溺地一切都顺着他,还不声不响地编了一顶柳条帽,颜宁欢欢喜喜地接过来戴上,自己也学着编了一顶给杨沐顶上。“原来除了荷叶,柳条也能做帽子啊。”
杨沐折了一枝粗一点的柳条,想法子去了芯,弄了一支柳笛,吹得婉转动听,颜宁抢过去,吹了半天都是气声,懊恼地说:“我怎么吹不响?”
杨沐拿过来,放到自己嘴里,教他吹笛子的技巧。颜宁也极聪明,再试了两次,果然有圆润的音符从小小的笛子中飘出来,乐得他尾巴都翘上了天。杨沐看着孩子般兴奋的颜宁,也高兴得笑起来。
颜宁突然想到,这笛子从杨沐嘴里到自己嘴里,反复了好几次,这不是那什么间接亲嘴吗?心思一动,又去偷看杨沐饱满的嘴唇,不由得呵呵傻笑起来。
杨沐看他莫名其妙地笑,甚是不解:“怎么了?我脸上花了?”
颜宁收了笛子:“对,我刚给你画花了。”
“真的啊?”杨沐用袖子去擦脸,颜宁哈哈大笑,往前头跑了。杨沐才知道他是捉弄自己呢,追上去要挠他痒痒。
第25章 少年游
两人笑笑闹闹到了云麓山,因为不是初一十五,上山的人很少。两人走了十几里路,天气渐热了,微微出了点汗,这会儿被山林的阴凉一遮,通体舒泰。两人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山道曲折回环,消失在浓密的树林后面,鸟儿在林间鸣婉转,啾啾唧唧,好不悦耳。
杨沐拿出水囊给颜宁喝水,顺手用衣袖印了一下颜宁额头的细汗:“看你走得一头大汗。”
颜宁喝了口水,停下来看着杨沐:“杨沐,你这么温柔,将来嫁给你的女子该多么幸福!”
杨沐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这么自然就把想做的事做出来了,他有些儿失态:“我,我不会娶亲的。”
颜宁笑了,转开眼睛:“说什么傻话呢?伯母目前身体不好,影响了你的终身大事,等她病好了,她必定会给你安排亲事的。”
杨沐苦笑了一下:“也许吧,等我娘好了再说吧。”颜宁没有再做声。
云麓山并不高,两人爬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山顶,山头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从山顶往下看,平城如一个四方的棋盘,河道纵横交织,房舍如棋子,密密点缀其上,庄家如一块碧绿的毯子,村舍俨然,点染地毯之上,逸趣横生。极目眺望,有一种一览众生的胸臆,颜宁爬上一块大石,大风将他的衣袍鼓得像风帆,他临风挥舞着手臂,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大气感,偶尔回首调皮一笑,杨沐在下看着他,不禁有些痴了。
“难怪古人那么爱登高望远,这种景象真是太壮观了,畅快啊!”颜宁回头对杨沐大声说,“你也上来。”那块石头不算小,站两个人正好,颜宁拉了杨沐上去,指给他看山下的那些景象。
“平城看起来真小,那些房子就是个豆腐匣子那么大,是吧?”颜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