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收获最大的自然要数符睿,因为是石归庭授课,又在他家上课,他几乎成了众星捧月的焦点人物,来他家的孩子没有不巴结他的。可把他美得,小尾巴都翘天上去了,教大家念书识字的是自己的石伯伯呢。所以自己也学得格外起劲,虽然什么都不懂,居然能把个“人之初、性本善”的《三字经》用他稚气的语言从头背到尾。每天都挺着小胸脯背给祖母听,喜得符母又爱又怜,直夸睿睿聪明。也从心底里感激石归庭,说实话,这样的儿媳妇,除了不是个女的,还真是样样都拿得出手。
如此过了月余,直到腊月下旬,这样开班授课的日子才结束,那群皮孩子的家长也纷纷给石归庭送来年糕、果脯、鱼肉之类的年货,以表达心中的谢意。弄得石归庭怪不好意思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如何好收礼,家长们说,开班授课没收束脩,还不让送点小东西聊表谢意么?要是不收,下次都不敢把孩子送来了。石归庭知道乡人淳朴,只好一一收下。
符鸣笑看着石归庭和左邻右舍打交道,饶有兴味,石头已经渐渐融入他们的生活了呢,看来让大伙儿接受他也是指日可待的。
过完元宵节,人人都养足了精力蓄足了锐气,骡马也都养得膘肥体壮的。符鸣领着大家去丽江木府装驮货物。石归庭还被请去给木云珠把了一回脉,她的情况虽然算不上极好,但是据说吃了石归庭开的药,这一个冬天竟都没有再犯大病,令她对自己的身体恢复充满了信心。石归庭在心里微笑,相信自己能好,这首先就是一剂良药,所以木云珠的病是极有可能治好的。
符家帮从未接过送嫁妆的买卖,毕竟如此长距离的远嫁并不多见,尤其是这种大户人家如此大排场的联姻更是少见。大红的家具被裹上粗布,搬上骡马的背上,有些大型的家具,还得拆开来,不然体积太大,无法装驮。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所有的驮子都打点好。这些嫁妆要送至木家在昆明的别院去,到新郎将新娘接到昆明的时候,再随迎亲队伍一起送至新郎府上。
从丽江去昆明,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这一段马道是再顺利不过的了。一路上自然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到了昆明,除了原先说好的脚钱,还得了一个额外的大红包,大伙儿都乐得见眉不见眼。符鸣又很快从昆明接了一单买卖到丽江。他们决定去参加大理的三月街,三月街要到三月中旬才开始,时间尚有盈余,马帮顺道回家了一趟。
如往常一样,马队一到村口,亲朋好友便都围了上来。这一次,大伙儿惊喜地发现,迎接他们的人当中,居然多了两个久违的身影——符家茂和春生。大家都顾不得跟家人亲热,都跑去询问家茂和春生的情况。
春生虽然还是怯怯的,但是却十分出乎大家意料地对石归庭打招呼:“石大夫。”
这一声石大夫让所有人几乎都意外得打跌,春生居然能记得住人了,这是不是就说明他的病已经好了。符家茂十分激动地跟大家说别后的情况,格西一家对他们十分照顾,这个冬天安多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他一边照顾春生和受伤的骡子,一边帮格西一家照料牲口。直到春暖雪化,马道重新通了,骡子的伤也好了,春生的病情也日趋稳定,他才带着春生和两头骡子往回赶,这不,刚到家没几天,正准备要去找马队,没想到大伙儿就回来了。
春生的情况是最出乎大家意料的,虽然他还有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但是他的疯病再也没有犯过,记忆力也越来越好,也开始知道怎么照料骡马了。这段时间里,他还跟着次仁学会了不少安多话。
大家都各自回家安顿好了之后,石归庭又给春生把了一回脉,发现他的脉象虽然还有些虚,但是已经平稳了许多。又细细观察春生的神色,他的眼神不再呆滞无神,有了灵动的神色,面色也红润了许多,想必这段时间家茂将他照顾得非常周到。
“春生,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石归庭试探着问他。
春生点点头:“有些还记得,但是仿佛做梦一样。”说话条理清晰,毫无滞涩感。
石归庭又问:“你还记得你爹娘吗?想回家看看吗?”
春生将目光看向符家茂:“茂哥说了,我可以不回家的。”
石归庭叹口气,这情况到底是好是坏呢,他对家茂明显过于依赖,希望家茂以后不要再辜负他,否则再受一次刺激,就是扁鹊再世也救不了了。
符家茂在一旁笑着安慰春生:“当然,以后就一直住哥家了,不会让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