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紧紧的闭了门户,只从窗沿门缝里偷偷观望。那两位可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剑那,这刀剑无眼的,谁又敢凑上去挨两下?后来被追的那位青衣人,可能是街街巷巷地跑迷了,一头撞进了死胡同。然后那人不带停顿地就上了房,三两下窜上左家的新屋,开始四下打量。
这也难怪,左家的新屋是全村最高的,正是居高临下的好位置。白衣人也是身手了得,跟着窜了上去,两人便开始打斗起来。这太阳当头,刀剑晃晃的,村人自然看不出章法,只觉得两团影子绕来绕去,绕了片刻,就听轰隆一声,左家新房的屋顶便漏了。
一时烟尘弥漫,众人只听到几声怪笑,一道青影便朝西南方向奔远了。又过了片刻,那个白衣,哦,此时已经成了灰衣人,也从瓦砾中爬了出来,面色难看得很,发现青衣人已经不见踪迹,便一拳朝墙壁打去。
原本只是破了房顶的左家新屋,墙也倒了。
那人捶倒墙后,也一个闪身便奔远了。只留下村人瞠目结舌。
左冀听天书般听完了方才的经过。只觉得如同做梦一样迷迷糊糊地。怎么会有人一窜就能上那么高的屋顶?怎么会有人一拳就能捶倒一面墙?这事委实离奇,但是乡亲们言之凿凿,又有眼前的残屋在,由不得他不信。莫非闲时看的传奇话本里说的都是真的?真有那种会武功高深的江湖人?
乡邻们见他面色发白,只一味地发愣。心中也都明白,毕竟这样天上掉下来的祸事,摊谁头上也都要懵半天。也不好多劝什么,慢慢散了。
左冀杂七杂八地乱想了一会,都没个方向。唯一庆幸的是兄弟前日便回城去了。此刻不用着急上火。眼见五间房塌了三间,断墙残瓦的,几乎无法修理,要重新盖才成。两月后兄弟就要成婚,时日和银钱他都消耗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越是心急,反而越无头绪。左冀回到老屋,竟然不知该做什么好,就这般呆呆地,直坐到掌灯时分,门口传来唤人声。
去开了门一看,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左老伯,左冀虽然烦乱,也不敢怠慢了,急忙往屋里让。左老伯缓缓道出来意:原来是乡亲们都知他艰难,回头一合计便由左老伯带头,凑了些材料和银钱送过来,大约能应支撑起维修费用。人手倒不用找,再过几日农闲,村人一起上阵便是。
左冀又感激又惭愧。乡里亲厚是不用说了,只怨自己,平白招摇什么,若是安分建几间土屋,也不会囊中空空,还要别人救急。无论如何,燃眉之急算是解决了。欠的债务人情,再勤快些日后慢慢还,总有还过来的时候。
左冀心里一松,才有闲暇想起白日的事情来。越想越觉得怒火上扬。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平白跑到别人家里,翻墙上屋,祸害了人家,连句话都不讲便跑了。会武功怎么了?江湖人怎么了?江湖人就可以毁了人家的屋子不用赔么?强盗还有官兵抓呢!只要在天底下,还能逃出个理字去?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得有个说法!
第二章
第二章未完
饶是左冀愤懑满腔,这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就动身出来追债寻人。毕竟自家修房子,没道理主家甩手只让乡亲帮忙的道理。何况接下来便是兄弟的婚事,虽然赵家说不需大操大办,可毕竟也是一辈子的事,怎么都得风风光光地才成。
当左冀等修好了新房,眼看兄弟进了洞房,小两口开始红红火火地过起了日子,自己终于有闲暇准备起追债的事时,已经是两个多月后了。
前段时日虽然忙乱,也多少为寻人理出些头绪来。业已向乡邻打听清楚了,那日白衣人在追逐中,一直叫的是“陆行大魔头”。陆行,想来就是青衣人的姓名。清理残瓦的时候,又在瓦砾堆里拣到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唐”字。应该是白衣人落下的。
如此有了姓名物证,倒也不怕寻不到人。只是听说他们江湖人行踪不定,讲究什么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要打听名号容易,要找到本人,可就要看缘法了。又听说他们过的是刀头上舔血的生涯,一言不合动辄拔刀相向。象左家庄乡亲这样的,人家是看不上眼的。
这些都是在城里酒楼当跑堂的左小灵回乡时说的。左冀听到这里,登时义愤填膺:“他们看不上都踩塌了我家的屋子。要是看的上能怎么着,再把我家猪圈给踏平了?”说到这里又有些忐忑:“那照这么说不是没王法了?只要不合他们的意,便要杀人放火?”
左小灵嘴角一撇:“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人,讲究的就是‘道义’二字。不管黑道白道,江湖规矩总是要讲的。不是江湖中人,不掺和江湖事,自然不会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