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闲笑着颌首:“好,那就交给你了。”
之后挥挥手便回身走了,钟云从根本来不及发表意见,一切已成定局,他只好跳下车,小跑着追了上去。
“喂,你不要命了啊!”他今晚受的折腾也不少,本来体力就不行,跑这么几步看起来状态比苏闲还要命,呼哧带喘的,“何苦这样折腾自己?”
“废话少说。”苏闲的双颊和嘴唇完全没有血色,瞳孔却很亮,“现在没有别人了,你可以不用卖关子了吧?”
已经是凌晨的点儿了,这座封闭、贫穷的城市几乎没有夜生活可言,暗淡的路灯成了摆设,街头基本不见人烟,鹅毛大雪落的无声无息,也湮没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整座城市笼罩在孤寂的阴影里。
“你可真是执着……”钟云从嘀咕了一句,他潜意识里仍然很排斥自己可能存在的异能,但也明白此刻是躲不过苏闲的盘问了,于是踢了一脚路上的积雪,认命地开口了。
“我看到了一个屋子,屋子里摆满了花盆,里头种着各种植物,有些开花了,有些没有。”钟云从回忆的很仔细,描述的也有些零散,“我视野的景象一直在变换,像是有一个移动的镜头在缓缓扫过那些花花草草。但其实,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亲眼见到死者本人。”
苏闲听出了一点关键:“你看不见,或许是因为,你所见的就是他的视角。”
钟云从点点头:“一开始我迷惑了一阵子,之后我自己也回过神了,尤其是后头,几乎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你继续说。”
“一开始只是死者在照料他的花草,他这个人有点神经质,一边抚摸植株一边絮叨,都是些很没营养的话,像是今天生意不太好,晚饭没吃好,又送了喜欢的女人的花但没得到答复之类的……而神奇的是,我能感觉到那些植物居然回应他了。他们在进行一场交流。”
“不奇怪,死者就是登记在册的异能者,他的能力就是和植物沟通,甚至还能因此影响植物的长势。”苏闲解释完之后,又催促道,“还有呢?”
钟云从便接着说了:“他在那儿说个不停的时候,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死者看了过去,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苏闲一惊:“黑色长袍,白色面具,是刚才那个……”
“不是!”钟云从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身材不对,西城那个人身材高大明显是个男人,而画面的人矮小、瘦弱,看着……像个女人。”
“女人?”苏闲又意外了,“你确定吗?”
钟云从很肯定地点头:“确定,尤其结合死者后面说的话……他一看到那个人,就迎了上去,似乎很高兴,他说:‘你怎么来了?’之后就抱住了对方,那一抱,我能感觉到,来人就是个女人。”
“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吗?”
钟云从摇头:“没有,一直都很安静。她任由死者抱着,死者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喜欢吗?’再然后,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一把匕首从背后穿透了他的心脏。那个女人,毫无预警地杀死了他。”
钟云从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皱着眉,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似乎也在承受那巨大的痛苦。
“喜欢吗……喜欢什么?”苏闲重复着死者临死前的最后的遗言,眉头也拧了起来,继而又舒展开,他定定地看着钟云从,“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死者在跟他的花草交流的时候,说过他那天给一个女人送了花?”
“对。”
“我明白了。”苏闲的面孔依旧泛着失血过后的病态白,精神却非同一般的振奋,“他问的那句‘喜欢吗’,是问喜不喜欢他送的花?你说得对,谋杀他的人确实是个女人,还是个他喜欢的女人。”
钟云从深以为然,顺便指导了他一番:“这样的话,那也不是很复杂了嘛,你们去查一下死者的人际关系,看他最近跟哪个女人走得近……”
“你以为我们没查过吗?”苏闲冷冰冰地打断他,“他的人际关系网我们早就排查过了,什么都没有,这家伙生性孤僻,父母早亡,加上又是异能者,附近的人有意识地与他保持距离。他本人也极少出门,成天窝在他的花圃里,只有植物与他作伴,连十几年的邻居都没打过几声招呼。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听说有恋人。”
“他不是还开花店吗?那跟客人也没有交流吗?可以查查客人啊!”钟云从不服,苏闲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叹气:“客人的范围那就海了去了,虽说这家伙根本没有什么服务意识,但他名声在外,上门买花的客人不少。我们也找过一些,但人手有限,无异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