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想过,自己站在如今这个位置,如果母亲没有死,再见到她的时候,他会不会连她也一并杀了,毕竟他曾发过誓要将当初所有折辱自己的人统统杀光。
而她,则是他一切耻辱的开端。
说不恨根本不可能,每次想到当初在尚衣监受到的折辱,他便控制不住将一切源头归于她的身上,如果当初不是她将自己送入宫中,那么自己便不会经历那些年不人不鬼的日子。
在那样黑暗的日子里,她甚至不曾来看过自己一眼,不曾让人给自己带过一封信件。
在赵德全和其他道貌岸然实则阴险恶心的重臣折辱自己的时候,她不曾出现过,她一直都守在她另一个儿子身边。
却不曾想到,她写过这么多信给自己,只是信件全被赵德全拦了下来。
姜离的脸隐匿在阴影中,将自己代入当时的柳传灯的心镜当中,有震惊,有不敢置信,有茫然。
想到她半夜点灯写信,泪满衣襟问自己恨不恨她的样子,捏着信件的手指绷到指骨发白,眼神欲裂。
这么蠢笨的妇人,给自己带家里的杨桃的时候,兴许还会被宫门狗眼看人低的守卫辱骂。
自己恨了她这么多年,连她死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甚至还想过要杀了她,惦记着自己这样冷血无情的儿子,不知道她在九泉之下走不走得安心!
“哈……”
沉寂许久,姜离突然发出一声嘲讽的低笑,双肩慢慢抖动,笑声越来越大,手上的信件被捏成一团,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为什么……”他咬牙自语,眼角因为情绪过于激烈蔓延了几根红色的血丝,整个人带着一股癫狂至病态的模样,“让我恨到死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东西?!”
砰——的一声,盒子和塌上的矮几被他一同掀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