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些伤口是狴(bi)锡蜴咬的,有毒,药膏里含有祛毒的灵药,难免会有刺痛感,你忍忍。”千离走到幻姬的身边,看到她不甚多好的脸色,知道她现在全身都在疼,还有些伤口也有毒,他一一对伤用了药,这些估计她自己懂的不多,否则不至于不将毒素逼出来就赶路,一种两种的毒要不了她的命,可好几种毒若是混合到了一起,就不见得还是原来的毒了,她能拖着受如此重的伤的身子来千辰宫找他,也不容易了。
幻姬也想听话的安安静静躺着,奈何上了药的身体确实疼痛难忍,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上半身,下半身的蛇身小幅度的一点点卷曲。看到她难忍的苦楚,千离袖手轻轻一挥,白色的柔软美人靠忽然变成了一方大床。
“不是想睡觉吗?”千离低头看着幻姬,“睡吧。”
幻姬赫然想到自己来找帝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想睡觉’,他他是不是觉得她是个不懂礼节的人呢?
“帝尊。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那句话。”幻姬觉得自己解释一下也许会好点,“我从西天过来,三个多月,每天晚上都没有睡好,我……真的困。所以,请你别介意,我本意是想问候帝尊的。”
千离看着幻姬一会儿,一字不发,转身准备离开。
看到千离要离开,幻姬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拉住了他。她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他这次走开就是留下她一个人在房中吧。
“帝尊……”
千离略微转回身,低头看着自己被幻姬攥住的手,发现她没有松开的打算,目光从手上移到她的脸上,他的习惯,她都忘记了吗?
手心的温热让幻姬心安,尽管收到千离的目光,幻姬仍旧不放开他的手。
“我怕!”
百余日,她之所以晚上没有睡好,便是总有凶兽趁着夜晚偷袭她,她本身厮杀经验就不足,遇到攻击自己的猛兽从没想过将对方杀死,若能收服便想收服,若是不能则想着保住自己的命逃开。到了晚上,朱顶鹍鹤可以不歇息的飞行,但凶兽也不是固死在一个地方,到了不同的
地方,新兽出现,猛兽相追,她要对付的兽、禽越来越多,四只朱顶鹍鹤虽然厉害,可也有种寡不敌众的感觉,当围攻她的猛兽多得可怕是,鹍鹤除了强行飞行企图突破重围外,没有别的更好法子保护她。
除了她受伤,四只朱顶鹍鹤也不同程度的受伤。晚上要留心被偷袭,白天也不是让她能安全省心的时光,追杀她的凶兽虽然没有晚上那么多,可不同地域的天气情况不同,遇到风暴沙尘或者别的危险情况出现,她便要想着怎么平安过去,一天到晚只想尽快到佛陀天。晚上睡觉,总感觉耳边是呼呼的烈风声,若不然隔一会儿就惊醒,感觉到猛兽正在准备扑食自己,草木皆兵,娇心惶惶。
曾经听说,西天取经,难上难。她以为只是形容路途遥远,现在才晓得,单单从西天到佛陀天这条路上要遇到的困难就数不胜数,更何论其他。
两人的视线对视了很久很久……
千离不移,幻姬也不移。
以往她从不敢和他对视太久,这次不管他怎么看她,她都攥紧了纤手里他的手,心中不安让她压过了对千离的敬畏,如同她告诫自己一定要活着到佛陀天找帝尊一样,此时她心中的目标就是留住身边的这个男子。
“我害怕。”幻姬又说了一次。
看着她,千离声音很轻很轻,缓缓的,道:“有我在,还怕?”
日日被凶兽攻击幻姬没有哭,一个人看不到方向胡乱飞行时她没有哭,和朱顶鹍鹤在一片叫嚎声中被围攻也没有哭,受了许多罪吃了许多苦才找到千辰宫她没有哭,连帝尊跟她说‘哭出来吧’她都坚强的忍住了泪水,即便痛晕过去她也不想流泪。可料不及的是,帝尊一句话就让她所有的坚强隐忍都溃了堤。
看着千离,幻姬将自己的唇瓣都咬破了,也没忍住涌出眼眶的泪水。
恍然间,她想到了和他相遇的几次,哪怕他打击她打击到怀疑自己,可她的身体却没有受过伤,他嫌弃她,不喜欢她,可在玄冰天地里也没让她伤到丝毫。
有他在,她不怕。
细数她的伤口,皆是他不在的路上留下的。
幻姬忍不住的泪水不停的朝外涌,千离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白色的身影缓慢的坐到了床边,不知道要怎么止住她的泪水,想着她躺着哭颤抖的身子会摩擦背后的伤口,伸手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幻姬另一只手握着虚拳一下下的捶着他,边哭边控诉,“你不在。你不在。就我一个人,帝尊你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