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听出了安然语气中的郑重和推崇,安然从小陪伴她,处处维护顺着她,虽说一个是嫡一个是庶,却也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欣然语气也郑重起来,“四姐姐,骠骑将军马踏匈奴,皇帝赐他宅子他也不要,视金钱如粪土,好气概!”安然微笑道“正是大丈夫本色。”
孟正宪击节赞赏,“没想到我妹妹也能欣赏英雄豪杰,不错,男子汉大丈夫,正该效力疆场,马革裹尸。”
悠然看着神情激昂的孟正宪,实话实说,“打仗这件事情,能避免就避免,代价太高昂了。并州保卫战这一次战役,只广州一府,就调用军粮六百七十万石,民力损耗甚巨。”
“汉武帝可以说是一个高瞻远瞩开疆拓土的皇帝,也可以说是一个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皇帝,他在位期间对匈奴发动了十三次战争,四次胜利,五次失败,四次无胜负,耗费民力无数,文景之治攒下的财富,差不多被他打完了。如果我是霍去病,也不会要这豪宅的,打仗都已经把国家打穷了,还这么奢侈。老百姓可怎么活呀。”
嫣然抿嘴笑道“五妹妹真是胸怀百姓。”悠然正色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欣然道“这我才不管呢,我就奇怪,霍去病为什么不娶了公主呢,那么美丽,又是他的表妹,娶妻生子又不担误他打仗。”
嫣然有些疑惑“哪个公主?怎么我没看过?是史书吗?”欣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不是,是话本。话本上写的是卫长公主要嫁给霍去病,但是霍去病不愿意娶妻生子。”嫣然巧笑,“原来是话本。”原来是胡说的。
悠然有些怅惘,“六妹妹,你有没有听说,霍去病此人,沉默寡言?”欣然道“没听说过。怎么霍去病不爱说话吗?”悠然点头“对,霍去病为人少言寡语,他是卫少儿和霍仲孺的私生儿子,从小由卫少儿抚养,长大成人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话本也不是全无道理。他不肯娶妻生子,许是因为自己还要出征,可能回不来,如果他娶妻生子,自己却阵亡了,孩子就没了亲生父亲!他是自己经历过没有父亲、不愉快的童年,不想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是这样吗?小时候的事情这么重要?那像五妹妹这样,曾经冬日落过水,将来会不会不让孩子接近水?”嫣然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悠然有些惊觉,自己今天话太多了!是因为这幅画,还是因为安然的英雄梦想,又或许是做受宠的小女孩太久了,自己的心理年龄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幼稚?
24美人心事
孟正宪带着嫣然姐妹走后,王夫人也托言料理午宴辞了出来,正屋中只剩太夫人和钟氏母女二人,太夫人招手令钟氏近前坐在身边,细细看她面色,满意的点头,“贞儿脸色红润,想来日子过的很是舒心,嗯,好似还胖了一点儿。”钟氏脸上飞红,“自打你女婿回来,家里的事都有人替女儿撑着,女儿凡事都不用自己操心,可不是就发福了吗?”
太夫人看钟氏的脸色,忽然有些疑惑,不会自己看错了吧,贞儿也快四十岁的人了,她试探的问“女婿对你可好?”钟氏娇羞的低下头,“他夜夜歇在我房里,对我……好的很。”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洋溢出的得意之情却是遮掩都遮掩不住。
太夫人心下了然,自己这个小女儿,向来胸无城府,什么心事也藏不住,看她眉眼间的春意,和女婿近来必定极恩爱,看贞儿此刻,已是心满意足。女人下辈子是过儿女的,贞儿却一心都在丈夫身上,丈夫喜她便喜,丈夫愁她便愁,丈夫待她好一点,便欢喜成这样,恨不得跟亲娘好好炫耀一番。这样也好,若像大女儿钟利,倒是做了公夫人,儿女俱是争气,族人皆都信服,和成国公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成国公却是只肯初一十五歇在钟利房中,其余日子都和美妾取乐,大女儿是高嫁,小女儿是低嫁,到底谁过的更好,却一时不好下定论。
“你婆婆可好?弟妹呢?”这两个没少给贞儿找事儿,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看不得贞儿比她们强,处处跟贞儿过不去。贞儿是千娇万宠的吉安侯府嫡女,孟赉是泰安孟氏的旁支子弟,就算孟赉是风神俊秀的探花郎,也还是有些配不上。当初许嫁孟赉,本为的是孟赉人品才能都好,还因为泰安孟氏的两条家规,一条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一条是儿子全部成亲即分家,父母由长子奉养;孟赉是次子,嫁了他贞儿一个是不用和妾室淘气,一个是将来不用日日服侍婆婆,小女儿的婚姻不用对家族多么有益,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了。谁知这孟老太太全不按规矩来,先是打破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给姑爷纳了良妾,接着是孟老太爷去世后孟老太太直接带着三儿子的未亡人住到次子家里,自己娇生惯养的小女儿,从此倒要日日和婆婆、弟媳妇较劲,想想真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