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曾踩着高跟鞋,来来回回地走在了这条一千多多米的大街上。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苏子曾觉得,来香榭丽是个错误的决定,在法国消费最高的一条街上,吃一个甜甜圈,就能耗费她全部的家当。
她一直走到了街道口,看着凯旋门在了前面巍峨地耸立着,越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晚上六点,煤气路灯点亮了,从飞机上的餐点到现在,苏子曾连一口面包和水都没有沾过。
身后是一个电话亭,苏子曾想了想,是否要将那张法郎换成硬币,然后拨通家里的电话,不就是一个文凭么,她是苏子曾,没有文凭又怎么样。她在了道泉大学里,混迹了四年,拿了张没有含金量的文凭,还不是照样活得很好。
路灯的亮光打在了电话亭上。邮箱绿色的电话亭上,倒映着名牌服饰闪闪发亮,苏子曾好像套上了那一件件的高档品,像那一个个高挑的假体模特一样,站在了橱窗里。
活得像一个假体模特那样的好。“见鬼了,”苏子曾举起了包,砸在了那一个个糟糕的幻影上。
光可鉴人的玻璃模糊了,紧接着电话亭内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苏子曾吓了一跳,她拔腿就想走开。电话铃声好像是催命符般,一直不停地响着。
周边的为数不多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苏子曾看向了那个崭新的电话亭,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似乎应该接起那个电话,最后她走了进去。接起了电话。
路边,有辆眼熟的出租车一直停靠着。里面坐着的正是之前被苏子曾弃坐的那个司机。
“子曾,。”电话的那头,男人的笑声。
让人一下子破开了翳,心情转为晴朗的笑声,佩罗的声音,在了最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了耳边。
暖洋洋的感觉。往了全身扩散开,像是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般。苏子曾的声音也轻快了起来。
佩罗也听出了她的语气变化,先是带着惊恐,随后就平和了下来。他原本以为苏子曾一开口就会同他抱怨这一趟无意义的考核旅行。然后再是说自己的一切不如意,包括温麦雪叫人拿走了她甩小聪明带出去的行李。
可是电话那头的苏子曾只是说了她甩小聪明混上了旅游大巴,然后欣赏了一通香榭丽大街的秋日风光。发现了一家二手衣服店老板娘的丑恶真面目。她像是一只脱了牢笼的黄莺鸟,欢快地唱着她的新发现。
佩罗的心里,多了丝寂寞,在苏子曾登上飞机的那会儿,他没有感觉。但听到了她的声音时,那丝寂寞就像是从墙壁上滴下的雨水,汇聚成了一股力量不小的洪流。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有这个电话亭?”这才是苏子曾感觉最神奇的地方,佩罗为什么会选在了这个时候,这个电话。在她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来了这么一通电话。
经过了刚才的那番诉说。苏子曾感觉到她其实并非是完全陷入了绝境,她的一整天还是很幸运的。
“因为我想着你的lv行李袋被拎回来后,一定需要找个地方去缅怀下,依你的子,一定会在香榭丽大街上lv的专卖店前,逗留一阵,只要通过号码查询,我就能找到巴黎任何一个电话亭的号码,我只是轮流香榭丽大街的每个电话亭的号码,等待幸运女神的垂青,”佩罗撒了个谎,查询电话,又怎么会比跟踪的大活人管用。说着话时,他的眼里带着连他自己的不认识的柔光,如果此时商殷看到了佩罗,绝不可能将他和击倒自己时的那个冷厉男子联系在一起,其他书友正在看:。
“”电话那端是长时间的沉默,佩罗笑着说:“平安电话已经汇报完毕了,以后每天的下午六点,我都会定时打电话给你的。”
陌生而又熟悉的国度里,隔了整整两个大洋的年轻灵魂,在了凯旋门的一个电话亭里,有了第一次灵魂的碰撞。
子曾的呼吸还是平稳的,但是她的心跳声,却背叛了她自己,“嗯。”苏子曾应了声,挂上了那个电话,心里被塞得满满的。
佩罗挂上了电话,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
走出了电话亭后,苏子曾深呼吸了一口,冲着满街的落叶和再度热闹起来的街道,大踏步往前走。无论如何,她得先找到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可以落脚的公园椅其实比比皆是。巴黎市区,尤其是香榭丽舍周边,修剪精致的绿绒草坪,喷洒着晶莹水珠的喷泉,如果不考虑到无米下肚,无床可睡,苏子曾绝对会沉醉在这幅华美的巴黎街景中。
不知不觉,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夜吞没了。
夜晚的缘故,原本停靠在了广场上的白鸽都已经没了踪影,陆续有流浪汉走动的身影,吃剩的面包屑被人丢弃在了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