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在千娇百宠中长大,哪怕第一次婚姻不顺利也是和平解决,三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这样不体面的样子,她眼睛因为流泪早已哭的红肿,一身黑色唯有袖章是惨白,显然还没有从父亲骤然离世中缓过神来,对阮柠的态度称得上淡漠,接过阮柠代父亲递过来的礼金时,客套的道了谢。
像是对待客人,而不是千里迢迢来悼念的女儿。
在感受到泪意上涌前,阮柠低下了头。
客厅里大家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阮柠单独一人坐在沙发上,显得格外娇小,她又玩起了拉杆,然后那双好看的手直接从她手上抢过。
她惊诧抬头,眼泪从眼角飞快滑落,而后皱着一张脸,语气慢吞吞的问道:“你干嘛?”
阮柠在刚刚已经得知周遇清是妈妈好友的儿子,和她平辈。因而阮舟才会喊周遇清哥哥,但阮柠心底,有了一股执拗,不想喊他哥哥的执拗。
她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没想明白,但她明白一件事,不喊周遇清哥哥,那她和周遇清就不一样。
周遇清表情淡淡,像是没看到那滴眼泪,漫不经心道:“回不回房间?”
天知道阮柠在被他看着的时候多担心他会问自己为什么流泪,如果真这样,那她的自尊心就彻底在江家被踩在地上了。
对方的分寸感,让阮柠在回答时声音都多了一丝力气:“我回。”
周遇清拿过她所有行李,江家的别墅内没有电梯,好在阮柠的东西很少,只是拿着两个人的行李箱爬到三楼时,他还是深深的喘了好几口气。
男孩扶着房门,脸上带着奔波的疲惫,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此刻轻轻阖上,深呼吸之间喉结和他右边眼角的一颗红痣倒十分清晰。
清晰的勾着人。
时间如果能在此刻停下也不错,阮柠的眼中其实还含着没有掉完的眼泪,朦胧之间看见周遇清帮她打开了房门,放好了行李。她沉默的跟在后面,周遇清显然比她更熟悉这间房,检查了一遍水电之后,转过头道:“洗个澡,早点睡吧,明天更忙。”
阮柠“嗯”了一声。
周遇清本来想直接走出房门,去江裕房间快点洗个澡,不知为什么转过了头,看着阮柠蹲在地上开行李箱的沉静样子,完全不似同龄人阮舟的活泼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