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看了萧泓轻松的样子,严耀辉不客气的语调中含着郁闷。
萧泓轻轻摸摸鼻子,道:“媒人的事已经解决了,明天就会有结果……”看看言小三晦暗的脸色,萧泓脸色一沉,双目一扫左右,“是谁惹得你不开心?”
随着严耀辉归来,院中多了三四位并非萧府送来的侍女,显然,她们并没有萧府的侍女那么顾忌重重,一边吩咐小厨房准备热食,一边托着预先备下的精致点心送了进来,让三少先垫着。由扬州带来的侍女们毫不避讳萧泓,径自在屋内娉婷得穿梭来去,偶尔对上萧泓冷冽的目光,也并不在意。决定她们命运的是严家,决不是旁人,她们只需洁身自好,做事尽职就行。
再次瞪了萧泓一眼,疲态尽显的严耀辉也没有气力去理睬萧泓,也对萧泓究竟怎么解决媒人的事情不感兴趣,结果侍女递上的湿漉丝巾,擦拭了手指,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点心,全然没有食欲,转身向厢房走去。
严耀辉确实很累,身体累,脑袋累,心更累。
让严耀辉如此疲惫的原因,来自于礼部派来的老仪制司。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大人们的暗示,还是觉得他比小六好管教,老仪制异常认真且严厉。今晨,才不过卯时,他就被“请”了起来,押往书斋听学。不知道是想整他,从卯时到近午时分,其间,除了喝口茶之外,就没让他消停一刻,为了保持温和稳重的形象,严耀辉强撑着倦意,直至到了下学,现在,耳畔里,还能回荡着老仪制诵经般的絮叨。现在,严耀辉只有一个年头,就是倒头大睡!
这些珍娘带来的侍女最是了解言家兄弟,从三少转身往厢房时,她们已经鱼贯进了厢房,把床铺整理好了,展开了被子,拍好了枕头,帮着三少解了罩衣,取下了发环,脱了鞋履……
盖着软软的被子,枕着泛着清香的枕头,松弛着紧绷了大半天的后腰,严耀辉轻轻低吟了一声,好舒服。
跟着进来看着躺下的严耀辉,总算想起了扬州的往事,那时,江氏为抢亲已经到了咄咄逼人到了极处,而言家,依旧全家睡到了日上三竿,使得林红叶很为之叹服呢。
整理好被角,侍女们对着旁边站着的萧公子轻轻嘘一声,示意别打搅了三少入睡,之后,就转身退了出去,靠着廊下,绣花的绣花,纳鞋的纳鞋,各行其事去了。
那些为避嫌,垂手一旁的萧府侍女们很识趣得小心搬来一张椅子,靠着床边放下,也悄悄退了出去。
大致明白了严耀辉疲惫的原因,萧泓出去,从厅间桌上的点心中选了些放在托盘中,进了厢房,靠着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严耀辉闭眼,只是,显然暂时还没睡着。
萧泓夹了一个小巧的糯粉早呢陷花型小点心送到耀辉唇边,道:“已经午时了,吃一点点再睡。”
“别烦我……”话音未落,小小点心已经进了嘴巴,很糯,很甜,只咀嚼了两下,就顺着咽喉,滑下来肚了,严耀辉张开眼睛瞪了萧泓一样。相比严耀辉毫不理睬他,萧泓自然非常情愿耀辉拿白眼翻他,反正,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他们俩已然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好吃么?”萧泓笑了,夹起了第二块送了过去,道:“要是烦了,就遣人去告假,无妨的。”
“ 你说的轻松……”严耀辉一张嘴巴,第二块又进了嘴里。言家搬到内城之后,来了不少自荐的杂工,厨房里留下几个精通做南方菜肴的大厨,介于小六既好奢华,又极喜精巧,很不好喂养,厨子为投其所好,将点心做成精致小巧的花儿形状,一口一个,深得全家喜欢。
避开喜欢喂来的第三口,困倦得连点心也懒得吃的耀辉一个翻身,取下发环的黑发,顺着白皙的肌肤,散在枕上。
随着轻轻起伏的胸膛,严耀辉那接近空无的细微呼吸轻轻传来,萧泓探身看去,耀辉真的酣然睡了。
放下手中的碟子,看着侧身谁去的严耀辉,萧泓就这么坐着,久久。
初秋日的午间,有些热,侧身睡了的严耀辉一个翻身,转了过来,原本难掩的疲惫,已然消散,神情很恬静很安宁。
看着恬静酣睡中的严耀辉,萧泓慢慢起了困意。伸手轻轻把严耀辉往床内挪了挪,靠着耀辉,拉过另外一床被子合上,萧泓也躺下了。
两人睡得很酣甜,只是,严耀辉是累了,萧泓是醉的。
厢房门外,等着随时侍候得侍女们悄悄张望了两眼,相互对视,轻轻,抿着嘴唇,悄悄退了出去。
入秋的风还不凉,夏日的帘帐月钩并没有落下,并枕的两位恬静的睡姿很纯净,规规矩矩,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当然,散落在枕上的发丝是纠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