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言家伯父的呵斥,受得些打击的萧泓隐着身影转道出了后侧门。
今夜,不知有多少眼珠子盯着萧府夜宴,萧泓自然不愿留下话柄,绕着路,掩着身形往回走。没曾想,一路遮掩往前,沿途四下里居然没几个人影。
看着最近一直都处在深幽寂静意境中的广巷,萧泓扫视左右,奇怪了,怎么四下里皆没个人影?今儿个还没过,难不成京中有了其他热闹瞧了?
推开预留着没栓的侧门,挨着门边专候着的小厮连忙挑亮了灯芯,侧举着为大公子引路。
和府门外一样,府内也清静得不闻一点喧嚣,萧泓顺口询问道:“客人还在厅间?”
提着灯笼迎着路的小厮连忙回应,“江少爷江少夫人给老爷、夫人和杜夫人行了礼后就回了。夫人在花园子设宴,请众位夫人赏荷。”
萧泓一怔,止步询问道:“几时回的?”
听了大公子发问,小厮驻足复诉道:“进了门行完礼,当即就回了。”
今日为款待贵客,萧府上下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哪里料得,贵客进了三重门廊,在正堂拜会了老爷夫人后,当下就告辞了,前后不足一盏茶功夫,待得出了门,先前不远不近守着的各府家丁们也随之一哄而散了去。倒是府内应款待的客人来了就走,而“闲暇着”“顺路路过的”赖拜访萧夫人的别家夫人却来了好些位,此刻,都一并请在花园子赏荷。
江暮和言家小六拜会萧府后当即回去,此举不但杜绝失礼的声名,也不沾亲近的讹传,对言家、江家、萧府皆甚为妥当,了悟其中妙处的萧泓却有些沮丧,原来言家借铭文之口诳了他以此试探他进退器量,一想到自己矫情十足姿态,顿生惭愧。
走出后廊,入耳琴筝隐隐传至,穿梭在花墙下,顺着声息看去,花园灯火如炽,请在园内女眷们笑语莺莺。今日半壁月轮掩映,正是蹬亭观晚荷的大好时节。
沿着花园子外墙绕过,萧泓和出院门的胞弟迎了正面。抽了得空,溜出花园子的萧二公子连忙施礼礼让一旁。
源于萧泓自幼求学在外,性情也谨慎,年纪相差不大的兄弟间严厉多于亲昵。如今,胞弟将要继承家业,萧泓也予以礼遇,邀着一同往父亲的书斋去,同行的会儿寻着话随意聊,今日的话题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今日拜访的言家小六,胞弟好奇已久,今日见得了,感觉如何?
听了长兄询问,二公子雀跃起来,代替“闭门思过”的长兄服侍在父母身边的他借着时机见得传闻中言家幺子,由不得赞叹声声,“与传闻丝毫不差,乖巧娇怜,行止温婉娇怜。这般颜色,在世间早晚要出事,果然嫁了去才是妥当。”
乖巧?温婉?说得是言家小六?慢慢拢着衣襟,萧泓侧目和胞弟对视了一眼。
“大哥,怎么了?”
“……,好眼光。”收回目光,萧泓往前走。算了,乍乍看不清言家小六真面目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胞弟一人。
先前被扮乖的言家小六深深刺激了一下,之后介于江氏来了就走的爽快劲,萧大人敏感的情绪也随之缓和,回避女眷,用了餐后,一如既往在书斋临帖以育涵养。
得以内仆通禀,他有些意外,萧泓也这般快就回来了?搁下笔,询问道:“言家找你如何说的?”
得了兄长“对看不清、理不顺的任何事情,只需要看着、听着就行了”的训教,萧府二公子自动退立一旁眨着眼睛旁听着。
将和耀辉之间的玩笑话隐了不表,亦没将言茂避而不见的事说出来,含蓄两可,萧泓道:“伯父寻我过去斥责了一番,着我明日速速回营,京中再出任何事端,也不许再寻机返回。”
听了言茂呵斥了自家长子,听了心下大不甘的萧大人瞪了萧泓一眼,心下稍盘恒,也知萧泓此举着实该责备,沉声道:“就这些?没说其他?”
萧泓道:“伯父说他对京中人皆不熟悉,一旦圣意顺着民意随之而下,大局即定,请哪位大人出面保媒,就需要我们萧府用心了。”
保媒?这么说,是谈妥了?媒人嘛,不二人选,一定赖着永固王爷了,不然,还有别位愿意掺和不成?
“言家应下了?”摆摆手,先将媒人人选的事撇在一旁,被言家折腾得怕了的萧大人向萧泓确认着。
昨日起,言茂责令言家小三出家的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不管此事是真还是假,这种局面下,言家小三断不能为了回避此事选择出家,不然,言家、萧府陷入流言蜚语再难自拔,而一再促成此事的背后那些位为此失去颜面,一旦生起是非,后果断是了不得。如今,正值士林理亏,错过了这个时机,再难寻这样的好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