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书生们绝大数都不是呆子。之前有人抢着挑起言三争议的一幕,已然能断定有人心怀不轨,没想到居然还是预谋好的,这不是卷着大家一起下水么。
对萧将军恋慕言三少之事不满,可以拿出理法,借以法度问责于大堂。此次借以众书生相约言争之机生事,可预见,若他们念及人情世故给言三少予以支持,定会被冠以违背天罡伦常名目,再难立足士林;要是对此事不加于反驳,则就是默许萧将军、言三少的罪行,此后掀起言潮,不但提议集聚的他们陷于不义之名,还将自荐戍边的萧将军前途尽毁,清誉满京华的言三少也将毁于今日之秽语,再难行走世间。将王上欣赏的两位才俊皆毁于秽语之中,斩断王上羽翼,这不是大逆是什么!
太恶毒了!是谁!是谁!
年轻的书生们沸腾了,愤怒了!
抬眼看去,风华楼的门窗皆被堵塞,面对向内的蓝衣汉子们森寒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看得曾经去塞北江氏享用过婚宴的无不凛然,塞北江氏一派难不成要将风华楼中所有人全部赖上对王室存有大敬的共罪?无疑,此事已将看热闹的他们身家性命也牵到了悬崖边缘。
在轻蔑王权的这个罪名之下,谁能保得了性命!
没有!
之前的冷眼旁观,现在已然冷汗齐流。亲近的连忙交换了个眼色,既然肯定了有人“指使”,就几乎坐实了刻意污蔑王权权威的罪行,他们这些旁观者却没有呵止维护王家尊严,一旦江氏纠葛着这桩过失不放,强行将他们牵连其中,也并不是不可能。
和自家性命牵扯上,还有什么可考虑自尊的底线。趁着还没定下罪名,赶紧想办法将自身撇清出来才是。
凛然而起,抢着跳出来振臂大喝,道:“各位都不要随意走动,免得自惹祸端。此事非同一般,当需立即报官,将指使之人纠出来,绝不姑息!”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附和。哎,关系身家性命,谁个敢有造次。
在一众附和声援下,几名青衣家仆扑上前将渐渐孤立出来当初笑得最凶的一把反剪住,为了避嫌,没等嘶鸣喊冤叫屈,将取来的布堵住了嘴,撇清都来不及,哪里敢再听其他,有话上大堂和官老爷说去。
既然有指使人,就已经不是搪塞就能说道过去的。搞定这些自寻麻烦的家伙,得了主人的暗示,侍候着的家仆们立即去报官。侧身拐过矗立在门口的蓝衣残肢汉子们,在泠泠森寒的目光凝视下,寒着心撒腿往外冲去。
看了看被捆绑一堆的这几个人,再瞅着这些出头的公子们,特地来演绎忠诚之心的赵魁打心眼里感慨,嗯,手脚够麻利的嘛,不过,少夫人一家子更不是好惹的,一切尽在掌握中。
拱手向贵族子弟行礼,赵魁沉痛之声荡漾在风华楼中,“我等都是塞外来的边民,不懂得京城规矩。可就算再卑微,也早已立下誓死不渝捍卫王道的誓言。请公子们定要纠察此事。”见好就收为好。此事既然被爆有指使人,也就用不着将满楼的人堵着按着罪名不放了。
守着门窗汉子们慢慢退进人潮中,离开了去。由赵魁一人留下,做个见证。
听了这话,情知塞北江氏松手了,暗松了一口气,公子们肃然应承下。不是说京中外城繁盛和煦,不染朝政,就代表没有杀戮。无疑,今日很可能将破例。
穿着鲜亮的戎装的禁卫军们,扛着长戟天天在烈日之下在大街小巷晃荡,京中戒备多日,紧要事情没遇上,自身已然成了进京的外乡人必看的一景,其郁闷之情难以言表。
偷着懒,靠着城墙根的阴影中喝口茶水的功夫歇息脚,眺望远处飞檐斗拱,那是风华楼吧,哎,据说今日那里会有一场热闹,真起去瞧瞧热闹,没等说道,远远的,几个大户人家的青衣家仆挥着手臂冲了过来。听了呈报,闲得正无聊的队长失声喝道:“有人在风华楼公然指使煽动蔑视王权?”
举着长戟的队列陷入短暂的耳背中,啥?谁?谁啊?还有这档子事,这不是好日子过腻味了,自寻死路么?
戒备日久,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事情发生,听得都提精神,立即整队,如狼似虎得冲向风华楼。至于声名显赫的风华楼早已被好奇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得了风华楼内刚才所发生的一系列状况的陈述,在外的萧府家仆听得默然,大公子要是为此损了清誉,也就失了前程,可亏了及时压住。当即兵分两路,一路回府通报大人和夫人,一路立即通报给大公子知晓。
显然,谁都相信,这事绝不可能就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