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是他的六弟?萧泓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言家小三轻轻撇着唇角,“您的意思我已经明了了,您请回了吧。”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再扯下去了,比他还没有什么可依仗的萧泓实在没什么值得他畏惧的,至于萧泓究竟会不会当真想借装疯卖傻来生事,他不甚在乎,倘若是真的耍赖,那不妨比试比试,看谁更无赖好了。
不再纠缠,萧泓告辞了。谨守着礼数的言家耀辉也起身送了他出门。
目送萧泓启开院门离去,撩着帘子的两个侍从相互瞄瞄,听了好些儿不得了的话音呢,这究竟该如何办才好?
负手站在夕阳斜照的院落中,看着花坛的言耀辉沉思了起来。
沉思的不单单是言家耀辉一人,此时此刻,无数北归的公子们都陷入了沉思。
今日,闪电骤雨后的王上雷霆一怒,在最短的时间内,定下若许人的大罪,转眼,内城的朱门内,啼哭哀嚎震得满城动荡,塞北的那场血腥作为引子,朝廷变局定得理所当然,天怒下,家族的荣耀和衰败只在瞬间瓦解。
有一失,定然有一得。这场雨后,某些本毫无没有前程可言的子弟都在盘算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前程,至于萧泓和言家三少这事……哎,算了吧,听起来世家公子似乎风光无限,其实,哪个不是被周礼压得喘不过气来,过得也都不甚容易,这次得了言家小三的好处,也算是占了塞北江氏的便宜,算啦,就不必火上浇油惹出多余的麻烦了。于是,想到了一处的那些无论是怀着善意还是恶意,或是单纯的事不关已看待这件事情的,都守着这个共同的默契,把握个适当的距离,看着热闹就是了。
不同于得了实惠的那些大度的公子们,在这场疾风骤雨中,钦赐男子婚配的圣意内容很快就在京城一些书院中引起了风议,好些不耻于此的都开始涌动起了上疏的心思。孕育的波澜还没等扬起尘埃,擂响京兆府前伸冤的大鼓的扬州言三告官的事已经如水波般传来,震得准备牵头的都转动起眼珠细细盘算了一番,齐齐暂且偃旗息鼓下来。
“扬州言三向府尹大人递了状纸?为了什么?”从不同的渠道,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场合得到这个消息的闲人们都诧异得怔住了,已经够乱的了,还能出还能出什么事儿?
从报信的家丁处听得了确切的缘由后,公子们趋于平静的心思又被搅和了起来,不免想象,若是府尹判准了的后续。
……
不对!若是府尹判准了,那岂不是他们以后一旦论及这件事,也都等同于一起构陷言三了不是。多半公子立马拍案恍悟过来,眼下已经不是萧大公子恋慕言三的两人的是是非非了,而是言三居然以一人之算,将人人皆知的是非全部掐在瓶颈口,他们都小觑了言家小三搅和是非的本事了。
思量着,眼下,就算他们愿意将捡得的那言三白送了的好处给吐出来,也得考虑一下担得欺君罔上大逆罪名的后果,一个扬州言三牵连了太多人的利益。
再次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众家公子们思绪万千,最终只有选择将张开了的嘴巴闭紧,满心怨怼起那位多事的家伙让言家小三轻易找着借口生事之余,又再次纷纷同情起萧泓来,哎,萧大公子也真是的,恋慕谁家少爷不好,偏偏去恋慕言家的人,实在是自寻烦恼。
第三十一章
天近黄昏,微风习习。
打了井水仔细擦拭完三少床铺,出了来的两名随侍瞧着矗立在天井沉思的言家三少,他俩对视了一眼,一起过了去。
“三少。”对沉默不语的三少,他们有些忧心,守着门廊的他们也都听到了刚才的言谈,可听上去,三少应对萧公子游刃有余啊,看上去三少也不甚在意的模样,可怎地会沉思这么久?当真这么难吗?“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吩咐小人去办。”刚才,两人倒是认真得思量了一下,是不是暗地下宰了萧泓的好?
“让你们担忧了吧,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思量来去解不开罢了。”萧泓此来言语无聊,姿态却气宇神定,细想想来,定是有对策才对,只是思量来去,他还是揣测不透萧泓还能有何可仰仗的。抬目再看了看有凛然之态他俩,将揣测不透的思量暂且搁置了一边,言家三少道:“眼下并非我占得先机,只是碰巧遇上了多半人愿意借机借势给我,稍有差池,都和性命攸关。”
收敛起显露出的匪气,一时护主心切的两人连忙向语出叮咛的三少告罪。他俩本就是江穗挑选出来性情最为沉稳的,自然晓得此处决然不是他们敢有作为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