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
这回的动作是全对了,只是指间的生涩僵硬,令得原本应有天籁之象的仙乐,变成了与弹棉花相去无几的杂音。
负责教授的白衣公子再也忍耐不住,将身子向后一靠,长长叹了口气:“帝乙,这不是在练弹指神通……不是我不愿教,实在是你的天份太——你若闲得无聊,我们来垂钓可好?要不然,比剑也成。”
“不。”偕友及心上人,半退隐江湖已快满两年的帝乙木仍那般俊朗出色,眉宇间去了少年青涩,更添了份成熟男子的迷人,以坚决的口气拒绝了对方的善意,“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天心,难得我这么有向学的毅力,你该鼓励我才对。”
“可是——”月天心头痛地抚了抚额角,就算自已有定力陪他练到底,这四周的鱼鸟可都是无罪的啊,为什么也要让它们跟着受这魔音之苦,他试着给帝乙木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真是不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学琴?”
帝乙木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喜欢,不成么?”
月天心一怔,心中多少有点明白,暗忖道,莫不是为了火离擅长音韵,常与我琴箫合奏,他心中不服?唉,你这又是何必,说起来,我们俩个剑法一脉相承,常在一起试练合剑之术,火离不也只能瞧着么?
——月天心却不知,火离那时的心情,多多少少也同此时的帝乙有些相似,只是火离生性深沉,从不表露而已。
月天心蹙眉,神情有些无奈,无奈中却含着他自已也未觉察的温柔:“你既一定要学……那就学罢。”玉手虚悬,再度按于银色琴弦之上,作势欲弹。
“等等。”帝乙木突然轻唤,唇畔含笑,微一侧身,自后拥住月天心的身子,双臂伸展,轻轻松松将手掌叠到了对方十指之上,“这样,是不是容易学会一些?”
炙热的气息突然围了上来,纵然并非第一次被帝乙木相抱,月天心仍是微赧:“放开……哪有人这样子学琴的。”
“我笨,笨人要用笨法子,”帝乙木眉目间尽是笑意,“不过,这种姿势如果会让你乱想……那我还是不要害你了。”
“只要你安份,我怎会乱想?”月天心明知是激将之计,却还是上当,微侧头,哼了一声,“要这样练,也由得你,但话说在前面,若今日你再学不会这半阕鹊桥仙,就罚你去帮火离处理公事,不做完,不许回来。”
——为了腾出时间与心上人四海逍遥,在未找出合适的帮派接任人之前,南北两大帮的帮主只得轮流着回去处理各种事务,常常是拼死拼活,吐血将几个月的事务压成一个月完成,而这次,正轮到火离,方有了帝乙木与月天心单独相处的场景。
“你就记着他辛苦,也没见我忙时你来帮我。”帝乙木心中未免有些醋意。
“不答应就算了。”月天心淡淡一晒,要将手移开。
“答应,我一定学会,还不成么?”无限委屈的声音。
琴音宛转,一句一句,再度清脆回响在风中,衬着袅袅花香,潺潺流水,夏日里,竟有说不出祥和宁静。
只是这安宁却未能持续多久。
嘣地一声,琴音突然乱了一个调。
帝乙木心知肚明,却若无其事般,刻意压低了嗓音,在月天心耳畔低语:“我很认真的在学,夫子,你可要专心教啊。”
若不是你手指暧味地在我指上轻抚,令我分心,我怎会出错。只是这话却怎好意思说出口。月天心恨恨地将身子移开这邪魅男人数寸,由长久的相处经验得知,此时不理不睬是最好之计。
怎奈帝乙木同样也不肯放过这已在怀中的猎物,浑若不知地随了上去,口中呼吸,正贴近月天心温腻颈间。此时眼中所及,是心上人斜斜挑起的长眉,闪亮如星的黑眸,似笑非笑的容颜,因羞恼而微微泛出霞色,再往下,宽松的衣襟间一抹肌肤莹白耀眼,隐约可见两点嫣红——帝乙木也不知抱过这身子多少次,但再见这美景时,仍是禁不住如初识人事少年般血脉贲张,唇干舌燥,不能自已。
勉力维持着双手的稳定,继续随着那灵动的十指跳跃,帝乙木的心却已全然不在琴弦之间。喑哑地吐出一股热气到那秀美的耳廓中:“天心,我们已经有多久没同房了?”
月天心生性羞怯,又自幼习练道家心法,于欲念一事上并不热切,纵与所爱之人同住,也多是情大于欲,更时不时要依道门之术,斋戒清心,帝火二人与他之间的亲热,并不如外人所传说一样日日颠鸾倒凤,春宵不绝。只是这苦处,帝乙却又能向何人说,只得咬牙吞了,强作无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