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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问月 水天/seeter 811 字 2022-11-20

说话的男子不是帝乙木却还有谁。帝乙木虽伤痛于月天心别有怀抱,方寸大乱,意志极是消沉,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盟主,听月天心苛言厉语不住相逼,绝望之余,也不由起了疑心,于是借口退走,实际只是身形一晃,转又远远地藏身石后,静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代豪杰落到个偷听壁角的份上,帝乙木也自觉难堪,但,当真是,不甘心啊。就象溺水的人抓牢了任何物事都不会放过,他又怎肯这扑熄心中最后一线微弱希望。

月天心和火离的对话证实了他的所想:月天心并非当真对他无情,而是不愿他涉险。得知月天心对已仍有份关切,帝乙心中稍稍有些安慰,同时却也又酸又苦,刹那间当真是五味杂陈,无可名状。

“不用谢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天心。”火离淡淡地一扬眉,丝毫不愿帝乙木领情。

“我知道。可我仍要谢你。因为你若不说出来,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他对我有多残忍。”

帝乙木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月天心。猝不及防之下,月天心被帝乙木的去而复返、突如其来出现吓了一跳,愕然瞪视着对方,触及那两道灼烫痛苦的目光,不由又是一震。

正心神不宁间,手腕处骤然一紧,却是已被近在身侧的帝乙木出手如电,有力地握住。事已至此,月天心知道再装也没用,不由默然,转念忆及这数日来的遭遇变故,一时思绪万千,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爱惜生命、火离不爱惜生命、难道,我便很爱惜么?”帝乙木直视着月天心,眼里如跳跃着两小簇火焰,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痛心,“枉我将心全掏出来给了你——莫非在你眼中,我便是那种贪生怕死,薄情寡义的

小人?”

震撼于帝乙木语气的激烈愤懑,月天心仓皇抬头,看向近在咫尺、曾经亲昵合体的情人,脱口而出:“不,我何尝有忘过你——”

话一出口,已知失言,月天心的面色红了又白,多日的苦心忍耐全数化为流水,只此一句,欲斩断与帝乙木纠结不清的情孽便又告成空,竟不是绝断,而是眼看着要越陷越深了。

帝乙木的嘴角缓缓地扬起一抹笑意。他要逼出的,就是月天心的这句话。天可怜见,没有让他失望,若是月天心仍冷漠着脸,回答个是,再挥手将他拂开,他可就当真没有指望了。天心,他果然还想着我。帝乙木胸中欢畅之极,直想大笑大喊,再用力地抱住了情人猛亲——数日来的痛苦折磨,竟全在这句话中一扫而空,原来得而复失的感觉竟是如此之好。

然而帝乙终究也明白此时月天心定是恼羞无限,且月天心对情感仍甚是抗拒反弹,自已绝不可操之过急,将他吓跑。慢慢地陪在他身边便是了,现今只要知道他心中有自已,也就足够。想通此节,帝乙木微微一笑,反而将手放开,退后一步:“你相信我便好。方才,倒底出了什么事?”

月天心只当帝乙木定要纠缠,正在头痛如何应对,见他突然放开自已,且言词正经,全不涉及情爱,倒是一愣,怔怔答道:“那声响,是血魔门下挑战的标志——血衣,便要来了罢。他下手狠毒,从不留活口,我不想你遇见他——”

“哈哈,天心,你当真忘了我是谁了么?”帝乙木此刻的心情极是舒畅,闻言更是朗笑出声,眉一挑,凤目中重又英气无限,“这辈子我杀过的人,只怕比你要多上几百倍,来个血衣,又算得什么!”

月天心面上却有隐忧,血衣和他一般,都是道门一派,想那血魔千百年相传不绝,邪法之奇,又岂是寻常武林中人能解的。幸好世间万物,殊途同归,技艺精到一定境界,武学也并非就弱于术法,唉,只是——

瞧了帝乙木一眼,月天心淡淡道:“火离为了救我,失血太多,我绝不会放着他不管。血衣来时,我会护着他——只怕要让你为难了,你不是还想杀他么?”

帝乙木笑了一笑,意态甚是潇洒:“天心,你要做的,我都会尽力为你完成。你要护着他,那我便帮你——至于想杀他,那是另一回事,等他伤愈后,我料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必来找我,那时,公公平平决一死战,你也不会怪我了罢。”

“正是如此。”他们身后,火离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不知何时,他竟已站了起来,面色虽仍如纸般苍白,眉梢眼角的剽悍之气却不曾稍减,腰身劲直如枪——只这一立,已将绝顶高手风范显露无遗,“我和他,免不了必有一战。天心,谢你爱我之心,然而火离三尺男儿,宁死不受仇敌恩惠,请你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