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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酷热,陆府都已经用起了冰。这种大热的天,仿佛动一动都要出汗,一日三餐几本都是汤汤水水米粥一类的食物,秦何也不出去逛了,陆柒不在府上的时候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力气大点的侍从给他打扇。

泉州城靠着山,环境也算清幽,但连续快一个月的艳阳天,连树上的知了都叫哑了,路边随处可见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的土狗,地上腾腾冒着热气,正午的时候出去,丢个鸡蛋在地面上都能够被煎熟。

因着这种情况,蒙师爷忧心忡忡地找上了陆柒:“大人,前几日卑职去接家中男眷,路过城郊那些良田,发现田中水都要干涸,看这样的势头,今年怕是要大旱啊。”

陆柒的眉头皱了起来,等到日头不那么毒辣的时候,便坐了马车,跟着蒙师爷去了城郊查看情况。

泉州城两面都是山,曾经一任的知州修的两条大道延伸出去,辖下的那些小县和村落基本都是在山上,村民们将各种山货送下山,泉州城的商人又将这些好东西卖出去,带来了泉州城的繁荣。

但这并不代表农田对泉州不重要,因为米粮运输不便,整个泉州城百姓的吃食也就靠城郊平原的数百亩良田。

山上百姓自个开垦的门前几块地可以靠井水支撑,但这数百亩良田光靠井水却是万万不够。古代不比现代,连着多日都是太阳也没有人工降雨,农民都靠天吃饭。

风调雨顺田里丰收百姓日子也好过,要是遇上旱灾洪涝颗粒无收,整个城的百姓都倒霉。陆柒对蒙师爷说的话十分重视,但她出城的时候,走在田垄小道间,田间还是绿油油的一片,水稻长势十分喜人,轻风吹过,连酷暑之意仿佛也消散几分。

陆柒对农业方面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见状她面带疑惑地看向蒙师爷,后者连忙解释:“这连日以来都未曾下雨,灌溉这些田的溪水断了流,所以附近的种田的人便一担担地挑水来灌溉到田里。卑职又跟过去瞧了,她们挑水的地方也快干涸了。”

这么多水稻,缺的水也不止一丁半点,总不能教百姓日日这么条。而且城中百姓平日也要用水,这要是几处水源都干涸了,那百姓平时用什么?可要是水稻都渴死了,等秋收过后,这泉州城哪里来的那么多存粮。

陆柒又问董师爷:“那官府的粮仓能够撑多长时间?”凡是碰上比较严重的灾害,官府都得开仓放粮撑一段时间,要是再严重些的,作为百姓的父母官还得递折子到上头求拨救济。

政绩好看能够有助她升迁快,但百姓遭了灾还要伪造风调雨顺大丰收的政绩,要是风调雨顺了,那就不能递折子上去请求开仓放粮,陆柒的人生目标不是不择手段往上爬,为一己私利坑害百姓的事情她干不出来。

蒙师爷面色略有为难:“大人,前几年泉州城的收成也不大好,这官府的粮仓储备也不多,最多撑五千个人吃一天的饭。”

陆柒皱起眉来:“这么少?”

泉州城人丁不算多,但城中也有两千户往上,按照一家五口人来算,也有万余人,城中的粮店可以撑一阵子,这些百姓少数种的粮食少自给自足的也可以撑一些,大部分人名下的田地都在城郊,才五千个人一天的口粮,哪里经受得起哪怕是大一点的旱灾。

蒙师爷面露难色:“要是煮成稀饭的话,应该能够让城中百姓都能吃上一日。”她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师爷做出的政绩基本都是在任知州,要是政绩再大些,那就归上一任的知府。有董师爷在,在泉州城的几任知州就没有哪个是真的为百姓做了什么实事的。

这官府面上好看,但好东西都进了董师爷的荷包里,近两年收的官粮都被董成在她在任的时候勾结了商人卖了出去,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到了董成手里。

泉州史上倒是有几年是丰收的,但那都是好几年的陈粮,搁在现在能不能吃还一定。

“那公帐呢?”粮食没了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官府有足够的钱。

蒙师爷脸色就更难看了:“官库实在是不够丰盈,便是全部用这些钱财来屯粮食那也是不够救灾的。”

城中富户自然是用不着救济,但除了那些不用靠官府的家境殷实的人家,按照往年官府救济的人来看,城中万余人,至少有一千人要靠官府从冬天撑到来年。这全部煮成稀粥,那也只够撑上十来天。官府也不能拖欠那些大大小小官员和衙役的月俸。

陆柒吐了口气:“抄了董家的那些银子呢?”

蒙师爷瞧她脸色,小心翼翼道:“董家的那些银子一半填了以往的窟窿,三分留作运转,还有两分入了京城来的钦差和那位巡抚大人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