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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靠着他,应得沉闷,颇有一种对未知的无力感。

谢起拍着她的后背,半晌道,“是昨天那场雨的问题吧?鬼节将至,大雨下,雨曼陀的生命力,要比以往更快。”

朱碧苦笑,她也是这么觉得。那场雨,将阴气带到了琼州,很适合雨曼陀生长。如果再来一场雨,雨曼陀真的会遍布琼州。虽然现在没事,可以后难以明说。毕竟鬼节将至,在万鬼进入人间狂欢的时候,雨曼陀会把琼州带向什么样的命运呢?

谢起沉吟,“你说,雨曼陀的出现,会不会是为了取走沈夜书的性命?”

朱碧无奈,“我是不知道沈夜书他身上有没有雨曼陀,可是现在,所有人身上都有了雨曼陀。这一次,就算又是为了沈夜书身上的诅咒,催得雨曼陀盛开,但这次牵扯的无辜人命,未免太多。”

谢起赞同,笑一笑,“所以,如果这次死的人多了,钟九首一定会插手的。”

朱碧勉强一笑,不置可否。会么?或许会,也或许不会。神对人命有多珍惜,她已经糊涂了。成为艳鬼的日子越长,她越感觉到人类的脆弱。神会对生命敬畏么?她不知道。

谢起眸光幽深,推推她,“你去沈夜书书房,或者他卧室找找看,能不能寻到他那个前妻的蛛丝马迹。由爱故生怨,由怨故生恨,雨曼陀不是人间之物,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和他的那个妻子有关……”

朱碧抿唇,她正有此意。几乎可以确信,雨曼陀的出现和沈夜书有关。她也相信,当爱到一定程度后,会产生毁灭的怨恨,如当初的月刹。她点头后,推门要出去时,看到谢起一动不动,便问,“你不和我一起么?”

谢起秀气的眉棱骨一扬,进里间取了黑斗篷给她披上,温柔道,“我去干什么呢?我一个凡人,什么也不会,只会给你添乱。这种危险又麻烦的事,当然是交给阿碧妹妹你呀。快去吧,不然太阳出来了,你连门都出不了。”

朱碧默默望着他含笑的面容,无奈地穿上斗篷,尽量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她心中知道谢起在记恨自己去酆都不肯妥协的事,拿话刺自己。可那都是前天的事儿了呀……谢起的心眼,确实够小的。

不过,这就是她认识的谢起,从未变过。

因为沈夜书很少沾家,对朱碧的寻找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她一整天都坐在沈夜书的书房里翻东西,找资料。她其实也觉得这种行为不太道德,可是人命关天……事后再道歉吧。沈夜书的书房很大,但明显,沈夜书已经很多年没在这里呆过了。可朱碧翻找时,发现他以前也是经常看书、经常写字做批注,似乎是从八年前,沈夜书的字迹,就在书房里很难找到了。

朱碧敛神:八年前么?

她将寻找的时间段集中在这段时间。

少女坐在地上,专心找八年前的各种信件资料,眉头越挑越高:八年前沈府出过事,大批下人换走,从那时候开始,沈府每隔几年就换一批下人。

朱碧翻到一本书,翻页中,其中夹着一张纸,她将纸拿出,目光顿住。是一张画像,寥寥几笔,传神无比。

春雨绵绵中,一紫衣女子撑着一把烟蓝色雕花竹伞,款款而来,衣袂随风飞扬。背影是留白,她身上是清清浅浅的紫,从上而下,清雅端庄。女子抬手挽发,侧脸秀丽,眼眸细长含笑,悠远而淡然。

左下是批字,笔势恍如飞鸿戏海,疏瘦劲练,清秀俊朗:月容小照。

朱碧定定地望着画像,才知道沈夜书的妻子叫月容,和那个叫阿容的花娘,都有个“容”字。

很多年过去了,纸有些发黄,却并没有年代陈旧的尘土气息。那张纸折叠夹在书中,很柔软。朱碧知道,这张纸,是被人经常拿出来看,才会保存得这样好。

她看着自己身前身后一堆书和信件,手中这本书,却被压在最下面。如果要把这本书取出,把书中夹着的纸取出,势必要一次次辛苦地把一叠又一叠的书搬走,才能找到书架最里头的东西。

她能够想象,沈夜书在这间书房,是怎样一次次把画像藏在最深处,他想忘记她。可他又从来不能忘掉她,又一次次把书搬开,把画像取出来看。

自她走后,他再不为人作画,再不批字。

这间书房,随着她的离开而埋没。曾经那些红袖添香的温馨,齐眉举案的相陪,到底全都过去了。

朱碧静静地合上书,想把所有东西放回去。这是沈夜书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没有资格看。但朱碧目光瞥到掉出来的信,她好奇拿起,看完后,才知道这又是一封关于沈夜书妻子过去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