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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衣喂几声,都没有让人停住步子。她转眼,愤怒地瞪着洛浦,嘟嘴道,“讨厌!”

洛浦神色略微尴尬,顾左右而言他,“我背你下山吧。”

结衣无话,饿狼扑虎似的扑到他背上,还不解气,伸出长指甲在他肩胛骨狠狠一抓,衣衫划破,露出五道清晰而殷红的抓痕。听到洛浦低低的闷哼声,她才算解了气,趴在他背上,不说话了。

其实她不是傻姑娘,许多过往,洛浦总是刻意不让她知道,她也只好跟着装傻了。或许,那些都是很难过的事吧?不知情,也是种福分。总比……洛浦好啊。

她趴在他背上,想起前几夜的事,咬着唇,眸子黯淡。那几日,她和洛浦下了山,夜里一起睡觉,洛浦总是突然惊醒,一头冷汗,呆呆地看着屋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转身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大半晚上都是这样。甚至天明了,她睁开眼,就看到洛浦侧着身躺在外面,盯着窗子发呆,眼下乌黑,眼中血丝。

她看到他那样,心中就觉得无比沉重。好像看到过无数次,洛浦总是彻夜不眠,静静卧在床头等天亮。她知道他心中很苦,可他又不说出来。

与其那样痛苦,结衣宁可像现在这般,什么也不知道。

她自然更不知道,洛浦一闭上眼,就能梦到她在太阳下消失,红衣似血。那梦如影随形地折磨他,像丧钟般催命。不曾发生的事,比发生过的还要可怕。那是洛浦的魔障,他日日夜夜受着折磨,却走不出来。

“结衣,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隔了一会儿,洛浦逗她说话。

“没呀,你想去哪儿?”

“嗯……青容不告而别,我总觉得担心。不若我们慢慢回金陵,去找她?”

青容是谁啊?结衣不记得,听洛浦熟稔的口吻,便嫉妒道,“青容?你的红粉知己吧。好嘛,随便,谁让我吃你的穿你的呢。”

洛浦唇角上扬,能感受到她在耳边喋喋不休的湿气,调笑道,“哟,这么大的酸味为哪般啊?青容已经有情人啦。”

结衣蜷起拳头,在他肩上轻捶,也绷不住笑起来,如花似玉,“我理你呢,喜欢哪家姑娘就去追啊,我偷偷追过去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看谁敢碰你!”

洛浦哂笑,头歪向左边,“松一松手,脖子要断了。”

结衣便松了胳膊,还伸手到他颈间血管,吹口气,“我给你揉一揉啊。”说罢,暖香吹进了他耳边,纤弱无骨的手或轻或重地在颈间揉捏,丝丝酥麻从指下传送。

洛浦瞳眸瞬间幽暗,喉口上下滚动,身子跟着僵了僵。听到她得意的笑声,才无奈地沙哑声音道,“坏孩子。”换来结衣更加开心的笑。

便是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玩玩闹闹,也走过了许多城镇。边关战事越来越紧,乡野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苦。他们都是不事生产的,到后来,体面点的客栈都住不起来,只好走山路小径,睡在荒郊野外。

洛浦是吃惯了苦的,结衣是没有感觉的。这样一来,看在外人眼中,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这日到了一处小城镇,洛浦照例去镇里打听青容的消息。

结衣约他在山中见面,过了片刻,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结衣眯着眼睛看,崖下白雾茫茫,两边山壁丛林,雨水打上去,添一份迷离光彩。这景色,真美。

洛浦之前就留了伞给她,她慢慢撑起来,立在悬崖边,垂着眸子往下看,烟雾缭绕的山林,仙鹤从头顶飞过,缓缓向天边而去,蝴蝶穿行在清涧,风声吹动松涛,如同天籁。她看得出了神,伸手去接雨滴。

“结衣、结衣。”她回头。

洛浦白衣如雪,乌发而长目,顾盼烨然,悠悠然地走过来。神情坦荡慵懒,眉间荡着山水重逢的温情。

她板着脸,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嗔道,“你又去了青楼?”

洛浦看着山中风光,尘嚣如画。笑意微微,心事默默,向她招招手,“过来。”

红衣迤逦而行,曳曳走过去,身上环佩叮当,眉眼入画。

他探手,搂她入怀,山色苍然。叹道,“可惜还是没有找到青容。”

结衣依偎着他,劝道,“不要着急,总会找到的。说不定,她不去青楼呢?”

“青容那样爱财爱美人,如果没有被娶回家,去的地方,肯定是各处青楼。如今战乱四起,她一个姑娘家,实在……况且那位云梦泽云公子看上去也不简单。”洛浦皱着眉,心事重重。

结衣伸手拂去他眉间的皱褶,指给他看天地浩大,“呐,一切都会好的。你又不是神仙,所有事都顾得过来。看这山水啊洛浦……我总觉得在梦里走过一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