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自从坐了林海洋的机帆船后,球球只碰到过罗婷一回。那是在夜晚的断桥上。因为林海洋有船有房,他们已经不需要在桥上或者枫林里去卿卿我我,制造水牛从水泥坑里拨出前蹄的声音。在那么热的天气里,蚊子四处围攻,虽说浪漫,却也艰苦。有条件的,哪会来受这门子罪。所以罗婷挽着林海洋的胳臂,只是从桥上经过,间或和桥上的熟人打声招呼,像慰问团一样,然后消失在街角。球球当时是在桥上的。林海洋假装没看见她,那罗婷的眼睛却是从她脸上扫过去,没有一丝笑容。罗婷紧紧地挽着属于她的东西,好像那是一块香甜的蛋糕,饥饿的球球,连闻一闻的资格都不具备。
球球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她和罗婷之间的矛盾。她觉得林海洋应该替她说几句,现在看来,林海洋压根儿没把她的感受往心里去。
这个晚上,球球一边磨米粉,一边胡乱想这些事情,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球球心中一喜,她已经几晚没看见傅寒了。
谁呀?她不敢确信,按耐不住欣喜喊了一声。
球球,是我,罗中国。门外答道。
他晚上不上桥,跑我这来做什么?球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立刻有一股酒气冲进鼻孔。
你没喝醉吧?罗中国那样一副神情,球球觉得可怕。
程小蝶过生日,大家都喝了一点。我没醉,傅寒都醉吐了!罗中国冬瓜脸粉红。罗中国这句话里包含两个重要信息。一是程小蝶过生日,她没通知她,显然,程小蝶没当她是朋友;二是傅寒参加了程小蝶的生日晚会,他没有叫上她,她不知道他和程小蝶是否还有别的关系。球球愣了半天没有反应,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
程小蝶今晚很漂亮,不过,我觉得还是没你有味道。罗中国反手关了门,冬瓜脸又红了一层。
你,你胡说什么呀,我还要磨米粉呢!球球又羞又怕,不知道罗中国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我力气大,你要是愿意,我每天都来帮你磨。罗中国捋起袖子,不容分说就推动了磨盘。
哎呀,不行,你不知道轻重快慢,磨粗了,老板娘要怪罪我的。球球将罗中国推了一把,他纹丝不动。
我磨快了,你就喊慢点,我磨慢了,你就喊快点,磨轻了,就喊重点,磨重了,就说轻点,慢慢地,我不就掌握了么?再过一阵,我不也是个熟练工了么?罗中国跟她讲理。
球球无话可说,只是愣着不高兴。不是因为罗中国替她磨米粉,而是因为,今天晚上是程小蝶的生日。他,也不来喊她,敲她的门,晚会完了,也没有来,他到哪里去了呢?程小蝶那么漂亮,他会不会总盯着她看?他那么好看,程小蝶会不会笑嘻嘻地捶他的胸脯?发嗲,撒娇?球球越想越气,胸口里的风箱呼呼地响。
球球,我主动学雷锋,为人民服务,你就成全一下嘛!球球没想到罗中国还有嬉皮笑脸的一面,紧崩的脸松驰了一点,她差点笑了。
不过,球球,我今天晚上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的。罗中国的影子一动不动。
什么事,搞这么严肃。球球在罗中国身后愣着。
球球,我一直想问你,从你到我家吃地菜煮鸡蛋那天开始,我就想问你。罗中国先把时间绕到三月三那天,以证明这件事埋在他心里的时间长度。
那怎么现在才问,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嘛。球球到底不知罗中国要问什么。
我是想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罗中国很艰难地吐完这一句,墙上,他的耳朵很大,像是忽然间竖了起来。
罗中国,你喝多了,开什么玩笑,看我好捉弄是吧?球球不怀疑罗中国的这个问题的真实性,也不敢确信他很清醒,因此只有以佯怒搪塞。
球球,我真的没醉,难道,我现在说,还是太晚了吗?罗中国旁敲侧击,似糊涂非糊涂。
别这么说,我在镇里没什么朋友,你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好。球球拐弯抹角。
你回答我,球球。罗中国站起来,他好像是豁出去了,直直地立在球球面前。
我我,我可不敢想,我是乡里妹子!球球实在找不出抵挡的东西,便很不情愿地自贬。
我喜欢你,我才不管那么多。他又逼近了一步,球球被他抵到凳子边上,双腿一弯,跌坐在板凳上。球球,球球,你不知道你多好看,能娶到你,我这辈子心满意足了。罗中国说话的腔调变了,嗓子里颤抖着,好像喉咙里卡了一口痰。他说完就把球球扑倒在地,浑身立即滚烫起来。球球不知道怎么推开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他,只是死死的护着胸口,紧皱眉头,希望他快点离开。后来罗中国又扯她的裤子,她又双手死死地勒住裤腰。于是,罗中国在她身上漫无目的地蠕动,她被他身上很硬的东西压得生疼,她不知道他带了什么武器来,就有点莫名地害怕。但是没多久,罗中国就长喘一口气,身上的硬东西像冰块一样消融了。然后,罗中国酒醒一样,害臊地看了球球一眼,低着头,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