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立刻翻身爬起来,抄起她挑水的扁担,用了蛮力抽打马六,一下打在马六嘴上,直打得他牙齿都松晃,半张脸也红肿了起来,才往外吐出嘴里的血,便口齿不清地向她求饶。
“错了……算我错了,燕娘子就饶了我吧……饶了哥哥,下次再不敢轻薄你,是我糊涂……哎哟!真的不敢了!”
苏燕是气急了眼,知道马六是蓄谋已久,胃里都跟着一阵翻涌,然而终究是没解气,便一耳光打过去,张口就喊大黄来。
马六一听便也什么都不管了,捂着眼睛如同瞎眼的耗子一般乱窜。随着几声狗叫,大黄已经听了呼唤跑过来,追着马六咬,他一边惨叫一边跑远。
苏燕心有余悸,强忍着恶心捡起掉落在地的木桶。脸上被打了一巴掌,现如今还在发麻,也不知这畜生是使了多大的力。她去河边洗了把脸,这才冷静下来。
马家村对她心怀不轨的又何止一个马六,像她这样无依无靠的人,谁都想上来啃她一口。
如今没了莫淮,日子也一样要过下去。她还是要攒钱去寻亲,离开了马家村,再也不用受这污名和没完没了的骚扰。
马六爹娘是不讲理的泼货,如今儿子被苏燕打得不轻,必定是要没脸没皮上门讨说法。苏燕最烦和他们纠缠,和张大夫交代一声便收拾了衣裳去镇上,赶在他们来之间先避一避。
等苏燕去了药铺,恰好撞见周胥,见她脸颊发红还有些微肿,立刻严肃了神情,问她:“有人欺负你?”
“是村里一个无赖,不碍事,他也没讨得了好。”苏燕想起马六一嘴的血便只想冷笑。
她从小便在村子里受人欺负,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好脾气,只要能还手就绝不忍着,倘若马六下次再犯,她便是去衙门蹲大牢也得废了他下身的二两肉。
周胥扫了她一眼,又问:“身上可还有伤?”
“自然没有”,苏燕说完就将箩筐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布袋递给他。“这是我在山上摘的桃子,先生若不嫌弃就拿回去尝尝吧。”
周胥向她道了谢,接过桃子后问她:“你这几日可还回去?”
苏燕也正愁此事,说道:“还是不回了,先在东家这儿避着。马六一家子混账东西,指不准要找我算账,我回去必定是不得安生,在镇上待着他若敢为难我,我便跑去官府找县令。”
周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若应付不来,来我家避一避也是好的。”
“总是麻烦先生,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周胥笑了笑,说道:“你若不想麻烦我,才会让我心中过意不去。”
紧接着他又问:“近日你可收到那位郎君的回信了?”
苏燕摇了摇头,眼神中难掩失落:“尚未收到。”
周胥沉默片刻,宽慰道:“听闻大靖如今正动荡,太子已经回朝了,恐怕不日便要登基,正忙着清扫逆党,京畿道起了兵乱还在镇压,兴许书信也要耽搁些时日,你且不要太心急了。”
苏燕点点头,却发现周胥面色似乎不好,问道:“周先生有烦心事?”
他叹了口气,说:“两年前圣上便说要推行科举,遭到那些名门望族的反对,听闻当朝太子手段强硬,眼看科举便要推行了,却突然出事。如今即便太子回京,也要收敛着再不能与士族硬碰硬,推行科举只怕也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