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一听,脸色骤变,道:“这么说来,说是燕王妃在天极宫主持内务,都是真的了?”
女官不好否认,道:“据说安平公主也在。但内里的情形,我们实在没有瞧见。也不知道太子妃在里面究竟与太子说了什么。”
乔母到底年纪在这里,经过事,入宫前也与乔简简的父亲长谈过。她知道自家姑娘还是太年轻,遇上大事,容易急,慌,就抓不住那个点。
乔母屏退众人,坐在乔简简的床边,低声道:“好姑娘,有什么事,你不想对其他人说,但你一定要对母亲说。这宫中的人,你不要以为他们侍奉的是你,他们侍奉的都是皇帝,是太子!所以你要对他们留一点,无可厚非。但我是你的母亲,你再不让我给你出主意,那我是为什么来的呢?”
乔简简终于慢慢抬起头,道:“母亲,没用的……他不信乔家……更不信我……”
乔简简只觉得心灰意懒。她刚刚走了一遭鬼门关才生下女儿。她原以为有了孩子,太子总会待她更好,更亲密。
她断断续续把在天极宫的事情低声说了。说到质问燕王妃的地方,乔母大惊:“你没有碰到她吧?”
乔简简摇头:“安平拦住了。”
乔母思索片刻,道:“简简,你要记好了。你是皇帝亲自为太子择取的太子妃,从未行差踏错,又为太子生育。太子决没有道理负你。”
乔简简抬起眼睛,刚要出声。乔母就按住她,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听好了。在这帝王家,有几对夫妻真心相爱?皇后,太子妃,能地位稳固,就是最好的事情。今日这事情,你本来可以让太子对你愧疚,但你这么一闹,反而成了你对不住燕王妃。”
乔母冷静道:“如果你父亲在这里,也一定是要你听从太子的话。这局已经乱了,你最紧要的就是稳住自己的位置。”
乔简简不言不语。过了片刻,乳娘抱来了她的小女儿初初。今日初初好像也知道母亲伤心一般,本来睡得正香,一到乔简简怀中就哭了起来。
乔简简抱住女儿,用脸贴了贴她的小脸,低声道:“初初,我只有你了……”
乔母在一旁看着,心中愁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今日简简这一闹,太子只怕是看简简要看得更严了。本来这两日宫里就已经切断了宫外的联系,一切信笺物品都不许递送,她无法将宫中和乔简简的状况传递给乔家。若是能得到乔简简父亲乔煦的指点,事情还好办些。她只愁什么时候能和外面联络上。
宫中并不是只有乔母一个人在想这事情。
玉澹宫中,袁贵妃从皇帝发病那一晚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至于她那个失踪的宫女小蝉下落也查出来了,那晚有一个宫女落水死了,正是小蝉。没人看到她是怎么落水的,只是推测她也许急着去给贵妃传消息,又正好遇上巡逻的侍卫,为躲侍卫藏在湖边狭窄的地方,一失足就落水淹死了。
但袁贵妃这时候已经全然不在乎小蝉的死活了。因为就算整个玉澹宫都知道皇帝急病的消息了,她还是没办法和外面联络。邵嬷嬷这时候似乎也无计可施了,她们试过几次往外面送信,都被搜查了出来。
宫禁一卡,后宫的女人都是笼中鸟,谁也不要想递出去一句话。
袁贵妃这两日愁得几乎神思恍惚,她跟随皇帝以来,还从没有这样愁过的时候。
这天深夜里,她依然愁得睡不着,揽镜自照,只觉得在烛光中也能看出她眼角边多了一道纹路。
“邵嬷嬷……”她忽然幽幽道,“你说,其他妃子是不是也想和外面通上话?”
邵嬷嬷比袁贵妃淡定些,她就着灯光在做针线,听贵妃这么问,就道:“这是自然。”
袁贵妃凄然一笑:“可她们娘家至少都是官宦之家。譬如太子妃,她的父亲可有本事了,家里叔叔伯伯都是做官的。她递个话出去,至少还有人为她出主意。可我呢?宫外我有什么能真正倚靠又有能力的人?我这费了老大的劲,到底又能怎样呢?”
她虽然新得宠,才从下面爬到高位不久,但也算看得明白。从前宫外那些巴结她的人,都是在她得势的时候凑上来,在她失势的时候绝不会拉她一把的。
邵嬷嬷手上的针线走得慢了,她低声道:“既然如此,娘娘有没有想过,外面的路走不通,走里面的路呢?”
袁贵妃本来就不甘心束手待毙,听到邵嬷嬷这话,她目光闪了闪:“里面的路?”
邵嬷嬷凑到袁贵妃耳边,低声道:“奴婢听说,寿真长公主也在宫中呢。”
袁贵妃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她问:“长公主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