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见他不似无的放矢,加之韦明玄也说过此次不会出事,也就放下了几分心,倒是想起另外一桩事来:“阿娘之前还说想为你向顾家的顾容姐姐求亲,可是你年后就要走,这桩亲事只怕要作罢了。”

“作罢便作罢吧,”阮承瑞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顾容,小女孩大致上相貌都差不多,倒是也记不太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了,后来顾家外放出京,他自然也没有再见过顾容,是以哪怕这桩婚事成不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这一去,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何必耽误她呢,所幸阿娘还没有去提,不然倒是叫两家尴尬了。”

后面还有一句他没有说,若是两人订了亲,自己却回不来了,那岂不是害了那个姑娘,平白叫人非议克夫么。

只是这句话说来太过不详,也就没有说出口。

他虽然没有宣之于口,可阮琨宁也能猜个大概,她想了想韦明玄说过的二人之事,只觉得可能缘分在后头,也就没有多说,只是道:“你到底是抽的哪门子风,竟忽然想起了从军出征,可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阮承瑞眼底闪过一丝柔意与坚定,伸手揉揉她的脸,低声问道:“阿宁果真是与六殿下两情相悦吗?”

阮琨宁没想到他会问这一句,不免有些脸红,可是见他面露正色,也不像是要取笑自己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嗯。”

阮承瑞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阿宁可相信他吗?”

阮琨宁眼神一闪,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柔意,道:“我信他。”

阮承瑞唇角牵出一点极浅淡的笑意来,风一吹便要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微微一叹,道:“我是真的不愿意你喜欢他,原也不瞒你。在我眼中,除去他,无论是萧三公子还是青柯表哥博弦表哥,哪一个都是极好的人选。”

阮承瑞的意思阮琨宁是明白的,她也知道,这是他的好意,毕竟韦明玄同其他人比起来,安稳性差的太多,不会叫人放心,而女方所要求的,无非也就是一个安稳罢了,偏偏这是韦明玄给不了的。

阮承瑞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风向,道:“永宁侯府以军武起家,自祖父起,世代都有人征战戍边,到了我们这一代,大哥走的是文官路子,固然很好,可我却是不行的,没办法,天生吃不了这碗饭罢了,再者,在军中留一个人,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不是么?”

他说的容易,阮琨宁却是在心中一叹。

走军中路子,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古来征战几人还,难不成只是一句笑谈吗。

阮承瑞看着她,继续道:“你从小主意就大,决定的事情别说我了,阿爹阿娘也是劝不了的,你若是执意要同六殿下一道,我也不会不许,我同萧三公子与几个表哥的交情很好,却也越不过我嫡亲的妹子,总是会向着你的。可是事得先往坏了想,若将来他负你呢,阿爹年迈之后,总得有人在军中接任,我若是立的起来,你的腰杆也能直一些,不被人轻看……”

阮琨宁被他几句话说的心头发酸,心脏也像是缠了一株藤蔓,每跳动一下,就拉紧一下,难受得紧。

无论在何时,骨肉亲情都是最靠得住的,她何其有幸,能得到这样的家人关爱,兄长呵护。

阮承瑞轻轻抱了抱她,嘴上无所谓的道:“你也不要觉得我是为了你一个人才跑去从军的,永宁侯府的荣耀需要人去继承,背后隐藏的重担也同样需要人去挑,选择从文固然很好,可在军中有人才是世代不衰的根底,相辅相成罢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可是阮琨宁又不傻,如何领会不出他的心意?

她心头鼻子一起酸了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二哥待我好,我知道的。”

阮承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傻姑娘。”

阮琨宁松开他,自己抹了抹眼泪,又觉得有点可惜,道:“你有没有见过顾容姐姐?万一你一走,她就出嫁了,生生错过了,你当真不会后悔么?”

“小时候见过几次罢了,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阮承瑞淡淡的道:“大哥娶大嫂的时候,是大魁天下之后,有这样的例子在前,我总不能一个白身什么都没有就上门提亲吧,要娶,就要叫她风风光光的嫁过来,叫所有人都觉得羡慕才是。再者,”他倒是不觉的赧然,军营的生活叫他的性子中添了几分果毅刚决,直截了当的道:“这种事要看缘分,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遇见的。”

就像是阮承瑞说的,别人再亲,也是比不过自己的骨肉至亲的,她同顾晚顾容的关系不错,却也越不过自己的嫡亲兄长,自然不会为此纠缠个没完,只是道:“婚姻之事,自然是应该谨慎的嘛,你自己高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