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上的笑意几乎是瞬间被扯了下去,青白的有些可怕,她心底的怒意几乎立即就要翻滚出来,花费了自己所有的心力才没有当场翻脸——你当我不想叫他成家娶妻?还不是你那个狐狸精一样的女儿害的!
崔氏适时的替皇后解了围,道:“有些事情也是急不得的,兴许六殿下的有缘人在后头呢,”见皇后面色缓和了几分,才继续道:“不成家也有不成家的好处,承清倒是成家了,还不是没几个时间陪着我,好在两个孙儿都是懂事乖巧的,不像他们父亲一样,成日里顾不上家里头。”
短短的几句话,却瞬间把皇后刚刚才回暖些的一颗心戳的七零八落,生生的往外滴血。
韦明玄不愿意成婚,韦明玦直推说是不能在兄长之前成家,到现在也没有定下心来。
数一数皇子们,也就只有自己膝下的两个还没有成家,别的都是早早地儿女成群了,每每一大家子人齐聚的时候,皇后恨得心头滴血却也无可奈何,一次次见着其他人在自己面前冷嘲热讽指桑骂槐,都是咬着牙撑下去的。
崔氏这一刀戳的直中要害,不可谓不狠辣。
皇后静默了几瞬,忽的转向阮琨宁,笑微微的问道:“明玄若是娶了妻,那也算是明沁的嫂嫂的,就是不知道明沁想要个什么样的嫂嫂呢?”
阮琨宁一直致力于做一个合格的喝水群众,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被拉到战圈里头去了。
皇后大概是想给自己添一点不痛快吧,只可惜,我又不是离了韦明玄就活不了了,你拿着个来刺我又有什么用呢。
来而不往非君子,那自己不妨好好回敬一句,想了想,阮琨宁一脸耿直的道:“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明沁既不是六殿下的长辈,便管不到他头上去,自然是要由陛下与皇后娘娘做主的。”
皇后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情,几乎要把眼前的茶盏砸到她脸上去,这是这一次她是必定要在阮琨宁口里头掏出答案的,最不济也要叫她尝一尝那种心酸难言的滋味才是,缓了缓才轻声道:“只是说一说罢了,难不成这也说不出来吗?”
阮琨宁这次的回答更加的简介,也更加的耿直:“六殿下喜欢的,自然是极好的,只要他自己选好了,那明沁便也跟着喜欢吧。”
她这句话一出口,皇后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来,谢湘意便首先被她的无耻给震惊了,含蓄而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梢,没有吭声。
皇后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是看着她这种浑身撒发着无辜与懵懂的样子,一口牙生生磨得发疼,毕竟也牵涉着自己的儿子,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崔氏。
这一次,目光却不是那么友善了,甚至于脸上的笑意也带上了几分讽刺的意味:“这些日子,陛下一直同本宫回忆起当年老永宁侯驰骋沙场的英姿,以及如今永宁侯的忠心体国,一心为君,每每说起来,陛下与本宫都觉得感叹非常。”
崔氏微微一笑,温声道:“陛下与皇后娘娘鹣鲽情深,委实是令人羡慕。臣妇听闻娘娘前些日子病了,外头便有小人传出消息去,说是娘娘失了圣心被禁足,以至于连宫权都被陛下夺走了。如今看来,陛下每日都来探望娘娘,甚至有如此衷心之言,可见必定是极为看重娘娘的。如此看来,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宫权之事,只怕也是陛下担忧娘娘太过于劳累,这才不得已拿走的。”
她用帕子轻轻地掩了掩唇,似乎对于调侃皇后的私事有些不好意思:“真该叫外面那起子小人来看一看,免得他们没得在外头咬舌头,平白的坏了陛下与娘娘的情分才是。”
喝水群众阮琨宁在一边友情充当翻译:你不是被你老公关起来了吗?他不是连见你都不愿意了吗?哪里来的时间跟你说话?跟我秀什么恩爱呢,你当我啥都不知道吗?呵呵!!!
阮琨宁在一边披着防弹衣捂脸:我阿娘嘲讽开起来,简直是无敌啊!
皇后的脸色彻底的黑了起来,衬着发髻上明丽生辉的嵌东珠凤钗反倒是更显几分晦暗,眼底闪烁的冷光更是锐利的吓人,手指掩盖在层层叠叠的繁复衣袖之下,紧紧地扣进了肉里,端丽的五官甚至于扭曲了起来,无端的令人生怖。
崔氏不说此事还好,毕竟皇后已经选择强迫性的将这件事忘记了,而此刻,崔氏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将她好不容易欺骗着自己长上的伤口再度撕扯开,硬生生的□□出里头刚刚才生长出的新肉,在上头狠狠地撒了把盐!
怎么能叫她不心生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