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端是礼部侍郎许隆的嫡子,论家世而言, 在金陵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好,人也不算是又什么能力,科举武举都不成器,成日里跟几个狐朋狗友赌钱逛花楼潇洒快活的很,也算是金陵一霸了。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有个好姐姐是宫中的莹妃呢,莹妃身下又有着一位公主,虽不说是极为得宠的宫妃,却也是能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枕边风可是世界上最要命的东西,还不知道莹妃会得宠多久,京中的人最是谨慎不过,也不想着为一点小事跟莹妃撕破脸,也想着姑且给她几分面子总是不会错的,所以许端也难免的会格外傲气些。

当然了,他也不是那种智商全无的蠢货,总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是硬茬子得罪不得,长久以来,在外头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可到底也没有捅出什么难以收拾的篓子来。

阮琨碧看见他说的时候,心里头就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个想法——这个许端,也是心慕阮琨宁的,也曾经去求亲过,可崔氏连门都没叫他进就直接打发了,叫他失意了许久。

阮琨碧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见他此时喝的醉醺醺的,心里头渐渐地浮起了一个念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再羡慕嫉恨阮琨宁有那么多喜欢的人。

她整了整脸色,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情,上前去轻轻施了一礼:“许公子有礼了。”

许端也不是意识全无了,只是多喝了几杯,脑子里有几分昏昏沉沉罢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搀扶,总不至于担心会出什么事,他努力睁开眼,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面上原本的不耐烦消去了几分,打起精神来道:“哦,是阮家姑娘啊,我记得你……你是六姑娘的姐姐……咦,你怎么一个人,六姑娘不是也来了吗?”

六姑娘,六姑娘,又是六姑娘!

阮琨碧手里头的帕子都要被捏碎了,眼底恨不得伸出几把刀子来戳死许端,难不成在你的狗眼里头,永宁侯府就只有这一个姑娘别的都死了不成!

她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维持住面上的忧虑之色,道:“正是呢,六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去替她叫个大夫看看,恰好遇见,这才过来问两句的。”

许端面色上流露出几分担心,浓重的酒气喷在阮琨碧脸上,直叫她想作呕:“六姑娘如何,可严重吗?”

阮琨碧轻轻摇摇头,不着痕迹的向后避了避,道:“只有些头疼罢了,”她似乎有些急切的摆摆手,一幅心急如焚的样子:“不同公子多说了,六妹妹一个人在那头我可是不放心,叫了大夫就得赶快回来呢,可是耽误不得……我先走了。”

她急匆匆的行了一个礼,便赶忙离去了,衣裙摆动的频率极为急促,连仪态都顾及不上了,看起来真是姐妹情深的样子。

许端的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能慢慢的回想阮琨碧说的话。

六姑娘……头疼……一个人在那边……

似乎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唆使着他的双腿往阮琨碧来的方向走过去。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永宁侯府的权势,阮琨宁的身份,以及此事的后果。

可这些最后还是被他心底那个无双的丽影取代了。

等到成了事……永宁侯府难不成还真能杀了自己不成,为了彼此的脸面,还不是要把六姑娘嫁给自己来掩盖此事。

短时间内,他们可能会生气,可天长日久下来,总会消磨掉的。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的,当年定国公府的姑娘——嫡出的狄琴苏,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下嫁给李午的吗?

当年的事情,虽然掩盖的严严实实,可金陵里头的人都是成精了一般,哪里有个傻的呢,左右一推敲也就能猜个大概,只不过是顾忌着定国公府的面子,荣王妃又下了封口令才没有传起来罢了,饶是如此,许端也曾经无意中听自己的母亲提了一耳朵。

若是单论权势,定国公府只一只手就能生生的压死李家,可饶是如此,还不是乖乖地把自己家的千金嫁出去了?

既然如此……要是真的有了什么,永宁侯府也不会把自己如何的吧。

他醒着阮琨宁花一般的容颜,心头一荡,三分的怯意尽去,心头平添了几分确定,心里头一下子坚定了起来。

他想好了主意,定了定心,这才向着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个仆从道:“你们到那边去,替我看着人,别叫人到这边来,我去去就来。”

这两个小厮跟他的时间不长,前两个因为带着他去赌场输了个精光回府就被许夫人下令打死了,这两个眼见着前辈的悲惨下场,哪里敢得罪许端,虽然知道他心里头没什么好墨水,却也不敢多问,得过一时是一时,乖乖地往那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