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辅瑞很是高兴的哄着孩子。
——
苏羡崂回到家中,越想越是觉得不妥,苏辅瑞已经被权势迷住了眼睛,根本就不知道在做什么,难道他就要这样助纣为虐?
等着以后他死去的时候,想想这一生,因为自己的懦弱,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万的百姓死掉,这是多么沉重的包袱?
苏羡崂的娘子余氏听闻白日里相公就回来了,知道这是外面有了烦心事了,赶忙过来探望,两个人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苏羡崂斯文俊秀,性格沉稳,余氏则是温柔贤淑,美貌窈窕,两个人志趣相投,家世相当,婚后倒也十分的恩爱。
“相公,我听说你刚从昆州回来,别是……”
余氏最怕苏羡崂也染了病,急火火的去查看苏羡崂的神态,见他虽然有些疲惫之态,但是身上却没有病态,倒也松了一口气。
“娘子,你放心,我好着呢。”
两个人许久没见,自是说了许多话,苏羡崂原本不该将公事跟娘子说的,但是心里却是隐隐有了几分想法,而且无处可说,也就对余氏说了。
余氏是个善良的女子,知道鼠瘟之后余青就送了药方过来,却是被苏辅瑞藏起来,没有公布,任由那些百姓们病死,脸色惨白,红色眼圈,说道,“伯父怎么能这样?那可是几万人的性命!”
“不是几万人,昆州一共三十多万的人口,是如今只剩下几万人,其他的……”苏辅瑞直接就放弃了这个城池,苏羡崂想起昆州的惨状,就觉得胸口发闷,那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因为苏辅瑞堵截了路口,就是那些没有染病的人也都没有出来,只能窝在昆州,可以说苏辅瑞这一举动,几乎是杀了一个城池的百姓。
“相公,他们总说什么廖地的人是不堪的,但是人家是怎么救治病患的?还无偿的送了药方过来,这等做法,就是我一个女子听了都十分佩服,可是伯父他怎么能……,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苏羡崂一直被内疚折磨,这会儿听了娘子的话,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余氏又道,“这样的人掌权,以后咱们能有好日子过?”又说起最近见闻,“咱们对面李家母女俩都被抓走了,择日就要游街,就是因为母女俩穿了红色衣裳,说不够庄重,是有淫心。”
“这都什么?荒诞!”苏羡崂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余氏就道,“他们那些人,只要抓住一个不贞的女人就可以领五十两的银子,为了赏金根本就疯了,哪里会管其他!”
和廖地那边因为治理有方,导致商农业高度发展,物资丰富,江南这边因为世家聚集,越发买断了耕地,导致杭州一个小小的宅子就卖上了几百两的金子,至于耕地更是卖到了五十两一亩的地步。
而江南三大家族本就是世家的人,自然是不会去管这些,倒不是也没有人知道后果,而是一旦跟世家背对,就很难在家中立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经济下滑,物资贫乏导致街上到处都是乞儿,而其中来钱最快的自然就是抓不贞的女人,然后去领赏,原本只是不让女子单独出门,再后来已经演变到了就是女子穿个鲜亮点的衣服都要被问责的地步了。
许多贫户们简直苦不堪言,以前女子还能上街买菜,不用劳动男子,如今却只能窝在家中,等着夫君出工回来,然后去买菜做饭。
原本就是一天两顿饭,如今为了方便,一天一顿饭就不错了。
苏羡崂忍不住说道,“世风日下,真是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
余氏听了这话,忍不住握住苏羡崂的手,柔声说道,“夫君,你说以后……,咱们家的两个丫头长大了,是不是也要过这种日子?”
苏羡崂一共三子二女,但是最为疼爱的是长女,真是他的掌中宝,如今已经是九岁了,还没定亲,倒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主要还是苏羡崂舍不得,总觉得谁都配不上他女儿。
果然苏羡崂听了这话,面色僵硬,显然想起那些人对付不贞女人的样子,都是直接剥光了衣服,坐着木车游街。
最后那些女子都是被这么折磨死的。
要真是不贞倒也罢了,但是现在显然是矫正过度,等于残害女子了,他一个做父亲的,如何能看到女儿活在这种地方?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苏羡崂对着娘子余氏说道,“我要是想要投靠廖地,你愿意跟着我去吗?”
余氏含泪点头,说道,“相公去哪里,我就带着孩子们去哪里。”又道,“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心思歹毒的人掌管江南,看着繁花似锦,但其实内里早就烂掉了,我又怎么放心把孩子放在这里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