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听不懂这话,但隐隐感觉到,这一趟入宫,肯定没好事发生,女郎虽疯癫,但清醒时与过去还是没有差别的,听她的准没有错。
……
太极宫。
御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裴忠手捧画像,对着画像上一身如火胡服,俊美英武的儿郎道:“钰儿啊,你看,父皇备了你最爱吃的一桌菜,还有你爱喝的葡萄酒,父皇都给你摆上了,你快吃快喝,不要跟父皇客气。”
伺候在侧的宫人屏声息气,躬身给画像夹菜倒酒,虽说不是头回见这场面,但还是禁不住头皮发麻。
少顷,方贵入殿叩首,轻声道:“回陛下,武氏带到。”
裴忠头也未抬,看着画像说:“让人进来。”
他在心里暗下决心,心想倘若看到那女子一身光鲜,大可不必试探,直接赐死。
可当人被带到,裴忠抬起眼,竟是瞬间愣了。
只见站在殿中的女子身形消瘦如柴,一身旧衣潦倒脏乱,乌发间半颗珠翠未点,衬得脸色也跟着惨白如纸,昔日那双灵动双眸,也跟着毫无神采,满是死气沉沉的木然,竟如病入膏肓一般。
方贵上前,小声道:“这武氏的疯癫之症时好时坏,好时同平常无异,坏时便大哭大笑,见只鸟都说是晋王殿下,陛下趁着这会儿人算好的,想问什么赶紧问,等会儿便不知又变成什么样了。”
说完又一清嗓子,对地上的人道:“大胆武氏,还不拜见陛下。”
武芙蓉浑身颤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跪地叩首道:“草民武氏,见过陛下。”
声音微弱无力,裴忠险些没有听到。
他看着画像上的青年,不知被刺痛哪根神经,竟再度两眼通红,冷哼一声道:“草民?你算是个什么草民,你有的是本事,有计谋,会打仗,还能让朕最看重的儿子为你去死,你啊,本事可真够大的。”
武芙蓉未语,唯能看到她双肩颤抖,听到哭声压抑,在整个空旷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行了,平身吧,”裴忠不悦道,“今日朕让你过来,不是听你哭的,是想让你再陪钰儿吃一顿饭。”
武芙蓉经宫人搀扶起身,抬脸看到画像,神情倏然一顿,紧接泪如雨下,悲痛难以自持,险些昏迷过去,手伸向画像一昧呢喃:“二郎,二郎……”
裴忠见这情形,再度老泪纵横,哭过一场道:“罢了,钰儿若在,该嫌我这个父亲软弱了,不能再哭了,武氏你也不能再哭,若再哭一声,朕便命人将你轰出京去,日后休想再踏入晋王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