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又往里走了两步,便被满面堆笑的鸨母撞上,武芙蓉二话不说直接给钱,摆明了就是来这找乐子的,鸨母也是个爽快人,上好的房间一收拾,再叫上几个最擅弹唱舞乐的姑娘仔细伺候着,显然把武芙蓉当成了哪家有特殊癖好的千金。
武芙蓉为出行方便,今日特地穿的胡服,面上未施粉黛,乍一看,倒真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
她也不挑,也没规矩,到了房中和绿意随意一坐,让进来的姑娘想跳什么跳什么,跳累了就坐下吃喝,大家喝酒划拳想如何如何。
绿意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玩开了,便起身同那些姑娘一起跳舞弹唱,还拿帕子蒙住眼玩起了捉迷藏,欢声笑语一时不断,把她乐得不行,嘴里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们喜欢来这了,这谁不喜欢啊!”
武芙蓉轻嗤一声,眼神随着胡旋舞的织金裙摆摇晃,没什么喜悦,反倒沉静。
她顺手搂住了在一旁倒酒的姑娘,目光在对方身上绕了一圈,笑道:“美人儿,你这身衣裳好看,借我穿穿如何?”
片刻未过,着胡服的清俊少郎,便成了花枝招展的青楼头牌。
隐藏在红袖招各处的暗卫看着门开门关,出来一群嬉笑玩闹的美娇娘,而穿过门缝间隙,尚能看到那抹朱色胡服一角。
人还在里面。
深秋一至,来这喝酒暖身的人便越发多,别管在外面多像个人,到这一醉,都是一个贱德行。
红袖招生意好,路窄房多,还四通八达,活似个老鼠巢穴。
武芙蓉在人堆中被簇拥着走,尚被几个不知死活的拽住好几次披帛,嘴里莲莲爱爱的乱叫乱喊,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上去看似柔情似水地甩上一巴掌,实际用了十分力气,等对方酒醒回过神,她人已经没了。
红袖招中无日月,香灯红蜡彻夜燃。
她越走,越觉得这楼的风水想必是有些东西在,她总共就喝了那两口酒,观着这四周雕梁画栋,竟颇有点目眩神迷的感觉在,怪不得能招惹那么多人在此散尽万贯家财,挺有一套。
心下如此想着,她几乎忘了正事,还是有只手及时伸来,将她一把扯入了左手香房中,那道沉稳有力的声音问她:“醉了?”
武芙蓉嗤笑一声,抬脸对上冯究的视线,然后视线落到自己左肩的那只手上,道:“谁醉了?”
冯究连忙收回手,转身背对她,顿了顿说:“下次还是不要选在这么个地方,乱。”
武芙蓉转身去将门栓挂好,轻叹口气,懒懒散散道:“没有下次了,他现在已经在怀疑我了,我今日冒这个险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一时半会儿不要再来往,我不想因小失大,若失去他的信任,于我而言之前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冯究转身看她:“怎会是前功尽弃,璇玑府已经倒了,太子殿下很满意,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帮助你获得自由。”
话音落下,他品着武芙蓉那副无谓的表情,又愣了愣,忽然恍然大悟,皱紧眉头道:“不对,你的目标不是璇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