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家,飘着洗衣粉的清香味道,妈妈将她从被窝里一把拽出来,骂骂咧咧∶“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还睡呢,没听过成天让学生等老师的,你误人子弟啊武小蓉。”
她皱着眉头嘟囔∶“只是份家教的工作而已嘛,学生跟我相处很好的,等我会儿没关系,再说我以后毕了业又不当老师,别给我用误人子弟这词,我害怕。”
“不当老师你爸你爷爷你奶奶都是老师,你不当老师你当什么老师多好啊,稳定又体面,到老了还有退休金,嫁不出去你妈也不用担心没人给你养老。”
“喊,我干别的照样赚钱,要那么多体面干嘛,体面又不能当饭吃,我只想睡觉。”
“嘿我说!你怎么又缩进去了!赶紧起来把脏衣服都收拾了给我,一天到晚跟个迷糊虫似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到了外面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武芙蓉在梦中喘着粗气,面色潮红滚热,双唇张张合合,低声呢喃道“怎么办……妈妈……我怎么办……”
睡梦中,有只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武芙蓉慢慢撕开眼皮,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坐起便往后退,满面警惕不安。
裴钰不懂她这反应,以为她是被梦魇着了,还略有些心疼道“绿意说你感染了风寒,看来是真的,别躲,让我再摸一把看看。"
武芙蓉依旧不停后缩,怕到浑身哆嗦,双目闪烁泪光瞪着他∶“你别过来,别碰我……”
裴钰这时方察觉出不对劲,皱了眉头伸手便要扯她∶“你怎么了蓉儿?是我啊,伯言。”
武芙蓉拔下发上簪子照着便是一挥“滚!我不想看见你!”
掌心中刺痛传来,裴钰垂眸一看,看到手上一道半乍长的鲜红血口,从掌下到指间,正往外不停冒血珠。
他再看武芙蓉,眼中柔情全无,直接将她拖到床下给她用鱼洗中的冷水洗脸,动作粗暴烦恼,狠声道“清醒了吗还发癔症吗认清我是谁了吗”
武芙蓉手里的簪子未丢,哪怕眼睛进水刺痛到睁不开,仍照着他是一顿乱刺。
裴钰只感觉手里拎了只不听话的刺猬,想夺她手里的簪子又被她咬了手,不得已松开了来。
武芙蓉好不容易挣脱他,抬腿便要往外跑,听到裴钰大步追来,转头将簪子往喉间一抵,眼神决绝,好像在说∶“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裴钰果真止了步子,但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讥讽,戏谑道∶“有本事你就刺,你敢让自己见一点血,我就把你整个院子的人,还有桃源村的人,一个不留全屠干净。”
"那你就屠啊!"武芙蓉突然一声大吼,全身被声音震得发颤,也让裴钰僵了神。
她拿着簪子的手在发抖,但又不断攥紧,紧紧抵着皮肉不放松,双目含泪瞪着他嘶声力竭道∶“你现在就去把他们抓住带到我面前!当着我的面杀!然后我再自杀!大家一起死!全都死干净!”
吼声落下,余音久久不散。
裴钰的表情沉下去,眼神也变得阴戾重重,盯着面前女子冷声道“武芙蓉,你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