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酒糟鸭子做的确实是一绝,武芙蓉一个既不喜欢酒糟的甜味又不喜欢鸭子腥气的人,竟然能就着多吃一碗饭。
小豆就更不必说了,吃的整个肚子浑圆像个小西瓜,吃饱喝足就扑到白氏怀中撒娇,一声一声娘亲把白氏欢喜得合不拢嘴,只盼着他慢些长大,再多做几年离不开娘的小娃娃。
对比之下,大儿子溪牛的性格就显得格外沉闷,十八九岁个大小伙子,按理该是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可他一天到晚也不说话也不嬉闹,地里有活就下地干活,没活就拉磨,再就是帮他娘酿酒,实在没事儿干了,就大闺女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他爹留下的那个杂物房里找旧竹简看,一看一整日。
白氏打发了撒完娇的小儿子去外面玩,同武芙蓉动手挑拣粟种时,目光不由落到大儿子身上,问:“怎么不去找六子上山了,干坐在这对天发呆。”
溪牛听到母亲的话后愣了一愣,闷声闷气道:“六子到外山打猎了,这几日应当都不在家。”
白氏“哦”了声,没再说别的,回过脸和武芙蓉说笑。
溪牛却在这时忽然来句:“娘,我,我也想去外山打猎。”
白氏的笑容直接淡下去,低头看着手中的粟种道:“你想都不要想。”
溪牛整个人便又焉了,又愣了好一会子,小声嘟囔道:“怎么别人都行,就我不行。”
白氏将粟种往盆里一扔:“就凭别人没有一个被老虎咬死的爹!”
武芙蓉的动作也随之一顿,眼神黯淡。
白氏看了眼她,似是有所顾忌,但终是对儿子恨铁不成钢道:“你爹当年就是因为总想到外面闯外面混,结果才只是到了外山,就被老虎给活活咬死,要不是有你小武姐她爹搭救,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那死鬼自己死也就算了,偏还把救命恩人给拖累的……”
白氏说到这里已是眼冒泪光,别过脸拿袖子拧了下眼道:“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外面的世道要真那么好过,你小武姐又怎么会来投奔我们,你是我生的,你撅下腚我就知道你想往哪飞,我劝你早断了对外面的念想,安安分分留在桃源村,过段时日我再给你说门亲事,早点娶妻生子过日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夜晚,繁星点点。
武芙蓉攀着梯子爬到房顶,看到人影旁的酒葫芦,笑了声说:“行啊你,还喝上了,能喝明白吗?”
溪牛见是她,下意识有点紧张局促,憨笑着往一边坐,把暖热的位置让给她,傻不拉几挠着头道:“小武姐能喝,我就能喝。”
武芙蓉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葫芦,爽快道:“好,那我再陪你喝点。”
两人并肩坐着,一人一葫芦酒,望星对饮。
两口酒下肚,武芙蓉长舒了口气,道:“和我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