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隔着薄薄一层帘子,曾经握住了对方的手。
尚诫慢慢半跪下来,拾起她的裙角,仔细地看着裙脚匀压的花纹,良久,他低声说:“折枝梅,尚训喜欢这样精细转折的花样。”他神情冷淡,双手抓住她的裙幅下摆,用力一撕,只听得尖利的‘嗤’一声,她的外衫生生裂成两半,落到地上。
盛颜还来不及惊呼,他已经站起来,俯头去看她的白色中衣,那白色的衣服上有丝线横竖挑成的暗花,是缠枝的菱花。
“缠枝菱花,尚训喜欢的花纹……真叫人厌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盛颜还来不及抱紧自己,他已经将她的衣服撕掉。她身上一凉,已经不着片缕地站在这殿内。
虽然殿内有地龙,但毕竟是初春天气,风呼呼地刮进来,让她觉得寒冷。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尚诫于是伸手抱住她。
她全身□地站在那里,被他抱在怀里,绝望与悲凉让她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将自己的手指cha入了她的发间,摸到她头上的簪子,那是一支琉璃牡丹簪,金丝绞成牡丹蕊,淡紫琉璃卷成牡丹花瓣,片片透明,再用鎏金铜丝将这些花瓣攒成一朵浓艳的琉璃牡丹,她身体微微颤抖时,牡丹的花瓣便随之轻轻晃动,灯光下光泽流转,莹光璀璨。
他将那只牡丹簪拔下丢到地上,琉璃薄脆,当即粉碎成一地细碎晶莹。她一头长发失了约束,如水般流泻而下,披了全身。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鬓边的桃花被瞬间刺中,满头的黑发倾泻而下,站在倾盆大雨中,单薄而娇弱,苍白无力。
尚诫的手顺着她头发往下滑去,低声说:“我说过我要娶你的……即使你一再要杀我,即使你使尽心机要置我于死地,但,我会给你机会,恢复成当初那个不懂世事的女孩子……我相信你这么聪明,不会让我失望。”
他声音模糊,仿若呓语。盛颜听在耳中,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紧闭着眼,眼前便全是黑暗,她只闻到自己身边的香气,三千朵兰花最后只炼得一滴香水,一滴香气终夜不散。
他缓慢地亲吻她耳畔肌肤,喘息暧昧,呓语模糊:“你进宫后,我……在桐荫宫看见你和尚训……屏风后的烛火明亮刺眼……明明已经答应嫁给我的人,却委身于他……那时我才终于开始恨尚训,什么都不是我的……他轻而易举就夺取了我的一切……”
盛颜觉得自己胸口抽搐,无数温热粘稠的血在心脏里堵塞着。
他不爱她,他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他哪里是真正爱她。
这个世界上,常常都是在爱的名义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带着满面的泪痕,绝望地企图反抗他,可是她怎么能是尚诫的对手,在呜咽声中,她徒劳的双手被他扼住,压制在旁边的榻上,锦缎的被褥在她的身下被压出万千褶皱,那凌乱锦缎上的,是她纤细白皙的身体,暗夜中,宫灯下,肌肤有如缎子一般,带着暗淡的光泽。
她终于绝望,痛哭失声:“不要……不要在这里,尚训他……”
“他不会醒来的,不过……要是他能醒来就好了。”他将脸伏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他也尝到,我当时的恨。”
看着他眼中血腥的怨恨,盛颜咬紧下唇,十指几乎痉挛地抓着身下的被子。
“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说过要娶你,你说过会等我……虽然如今情况有点不一样,但是盛颜,虽然你冷酷无情,你千方百计想要干掉我,可我对你,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些幻想……”他吻遍盛颜全身,兰花的香气蒸腾,几乎要将人熏醉。
盛颜咬紧下唇,她如今已经到了绝境,再没有办法逃避,唯有紧紧闭上眼睛,被迫与他肢体交缠。
尚训说,这宫里的花,若是不会开花的,怎么会容忍它活下去。
去年春天,她屈服于尚训,当时认命的绝望心情,与现在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母亲说,阿颜,我们好好活下去。
她在这样浓郁的香气泪流满面。闭上眼睛之前,看见外面月色圆满,竟是无比美丽的一天清辉。所以即使死尽了春天的花朵,也并无人可惜。
直到□平定,尚诫伸手将她抱在自己的胸口,听着她微弱的喘息,恍然间沉迷在这种缠绵缱绻中,世间万物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想就这样在她身边直到死去,两个人化灰化烟,依然还是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