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这句话,一时悚然停住,想到刚刚做错说错,心里一沉,想,宫里的事情,越是不应该的越不要理会才好,反正与自己没有关系。
她转身便回屋去了,拿起榻上的衣服,专心用细密的针脚把腰身收小。再不理会外面。
那人在外面看到瑞王离开,才走过来说:“盛颜……”等看见坐在那里的盛颜时,却一时怔住。
她安静地坐在薄薄的阴影中,专注地fèng着自己手中的衣服,蝶翅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玫瑰色的痕迹,偶尔一转的眼睛,在睫毛下水波涟涟,犹如泪光,动人如此。
很久以后,他还是能清楚地记得今天,平凡无奇的屋子,铺设杏黄锦褥的竹榻,窗外绿荫浓重,微风中树叶一直在沙沙作响。他长久地凝视她低垂的脸,连呼吸都缓慢了下来。
一辈子那么长,能遇见很多人,在这么大的宫廷里,有各种各样的迥异美丽。可偏偏有这一刹那,她安静的神情突兀击中了他的心脉。
雾里烟封一万株(下)
她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他。他站在门口,过了良久,才找到一句话问:“这衣服怎么了?”
“腰身大了点,我要改一下。”她顾自fèng着衣服,低声说。
他便说:“不合身的衣服,丢掉好了。”
盛颜停住自己的手,想到自己十岁时穿的第一件裙子,她到现在还清楚记得,母亲把她自己的旧裙子改小给自己,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将已经磨损的地方绣上花朵。当时自己的喜悦,这里没有人会懂得。
她什么也不说,也不辩驳他。她知道这些人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即使说了,也不过类似于乞人怜惜。
见她沉默,他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在房中,一片安静。只有她身后的窗外,枝叶一直不安地在风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