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君山雾尖,一种产自西南高山的茶。”何纤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以一种说书人的口吻说:“昔日云州武林大会上,众多武林侠士正观两名前辈比试,只有一人悠然坐于树梢头慢慢品茗,那茶香惊扰了在场的人,这才注意动那人如此无视规矩的行事方式。有人看不过眼欲与他比试教训他,那人却是摇头,只道若有人能接得住他一杯茶,他便出一剑。如此年少狂徒,打人脸面,自然惹得众多武林侠士愠怒。可结果,最后却无一人能让他出剑,你知道为何?”
阿萌被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很听话地摇头。
苍白的女子脸上露出了缠绻的温柔,轻轻地说:“他的茶不是那般好喝的,结果那些所谓的武林名门世家的年轻少侠没有一人能接得住他的一杯茶。而他也说,君山雾尖这等高贵的君子茶不是任何人都能碰的。因为他的作为,使得人们记下了当时的茶香和他惊才绝艳的一剑。至此君山雾尖在武林世家中闻名,而九剑公子与魔琴尊者因为有扰乱武林大会而被几个世家联名追杀……”
阿萌静静地听着,心里猛翻白眼,觉得何纤华故事里的某人真的好装逼。
因为口不能言,所以阿萌只能乖乖地坐在何纤华面前,被迫倾听自家男人曾经年少时闯荡江湖的轶事,又如何以高名的剑术及优雅的风度掳获了多少武林侠女美女妖女的芳心,连魔门天音宫的少主也愿意捧上她们魔门的镇宫之宝只求她家男人一夜夫妻情……
阿萌决定,回去后她要去咬虞月卓几口泄恨!
让你背着我在外头招锋引蝶,不咬你几口就不姓罗!
“……可是,我多次帮他,从来未曾与黑白两道的人一般追杀他,甚至多次帮他,为何他要对我如此狠心呢?他杀了我青门子弟,坏我青门之事,甚至……狠心将我重创打下山崖。”何纤华幽幽地望向面前的女子,叹道:“我这一身伤,便是拜他所赐,养了快一年了,仍是不见好。若不是我师傅耗费十年功力为我疗伤,我的修为将要尽废,这一生只能做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可知道,当得过力量的人变成平凡人时,那种落差几乎要将人逼疯了……”
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渐渐不再平静,反而酝酿着一种疯狂,骇得阿萌几乎以为她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将她杀了泄恨了。虽然她这模样不是自己害的,但她怎么觉得这女人就要将她的倒霉事儿怪到自己身上了呢?
半晌,何纤华终于停下,只是用那双还有些疯狂残意的眼眸盯着她看。
“你说,若是没有你,他会不会看我一眼?”何纤华认真地问。
阿萌嘴角抽搐了下,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抿着唇不作声。
何纤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女子,她是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弱女子,长相只堪称精致,却并非绝色,身形娇小,看起来实在是弱小得可怜,只要她伸手就可以捏断她纤细的脖子。这样的女人,为何那个人却将她捧为手心宝一样宠着?
以前她自持骄傲不愿意去动一个没有任何武力的平凡人,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后,她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占据了虞月卓心的女人给杀了。
“为什么他会选择你呢?”何纤华幽幽地问,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甚至只是因为我想对你不利,就惹得他对我下如此狠手。你说为何呢?”
“我……”阿萌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心头一震,赶紧说道:“可能因为我们自小一同长大。”
“……是么?”
肌肤敏感地感觉到一阵锐利的杀气,鸡皮疙瘩颤颤而起,吓得她直接大叫一声:“我诅咒你……滑倒!”在对方被她的诅咒弄得狼狈地趴在地上后,因诅咒的反作用,她也倒霉地因为船突然摇晃而往前倾倒了。
就在阿萌为了小命挣扎时,何纤华的蕴着凌厉杀意的手掌就要拍在她的头顶上,一个人破窗而入,接下了那一掌。
阿萌被人轻飘飘地托起身,远离了疯狂的何纤华。定睛一看,救她的依旧是夜一,顿时安心了。
刚才会那般镇定其实也是笃定夜一在周围保护所以才没有露出惊态。只是让她有些无奈的是,夜一每次都在别人要对她动手的时候才会出手相救,难道就不能在她进入这间房时就直接出手将她救走么?
何纤华被两名青衣侍女搀扶着,虽然她现在功力恢复了七成,但那时伤到心脉,导致了这咳嗽之症一直未好,所以面对杀楼第一杀手全盛时期,她绝对不是对手,不过她未尝没有一拼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