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逸风望着众人惨淡的景象,心里觉得奇怪,太后只派了王常侍出宫来穿口谕,说是匈奴刺客意图行刺太后,齐王为了护驾,和刺客恶斗,重伤不治,太后为此“甚哀”,请齐王府众人节哀顺变,朝廷将以国丧之礼替齐王发丧。这个口谕未免太潦糙,哪里像女儿哀悼父亲的去世?理由也牵强的很,甚至可以说是疑点重重。
且不说他们这次的行踪非常隐秘,就算刺客事先得到风声,意欲图谋不轨,也没有这么容易得手的,那么多大内侍卫在,哪里用得着年过五旬的齐王亲自上阵。
和口谕一同抵达齐王府的,还有太后命人送来的一副棺木。太后在懿旨中下严令任何人不得开棺,说是不能惊扰逝者。这就更奇怪了,齐王就算真的去世了,妻子儿女想再看一看逝者的遗容,难道是惊扰?除非这棺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见王府里一片慌乱的景象,宇文家两兄弟只得打起精神,开始着手布置齐王的葬礼。宇文长风那边,已经派人送信过去,让他赶紧回来奔丧。同时,宇文啸风也派人去钱塘石家,通知溪月尽快赶回来替公公守灵。
太后派了宫里的侍卫,日夜守候宇文松的棺椁,停灵的堂屋,就算是齐王府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出。青鸾带领府里的女眷们轮流在灵堂外替公公守灵,长公主和颖夫人悲哀过度,终日以泪洗面。
宇文长风赶回齐王府时,已经是丧礼的第三天。刚到王府里,他没来得及回竹雨斋,就有家人领着他去灵堂祭奠亡父。王府里处处白幡,灵堂外守卫森严,令宇文长风非常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命令,居然在逝者灵堂布岗。然而,更令他奇怪的是,所有家人都身着孝服守灵,却迟迟不见他的妻子溪月。
“二哥,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可知你这一去,家里发生了多少事。”宇文逸风走上前,忍住泪叹息了一声。“怎么?出了很多事?”宇文长风的目光仍在寻找溪月。
“别找啦,二嫂不在府里。”宇文逸风打量他一眼。“什么?她去哪儿了?”宇文长风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公公去世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在府里?就算真如她那时信上所说的怀了身孕,也不该不在府里啊。
宇文逸风见他一副不解的神情,纳闷道:“她没写信告诉你吗,你丈母娘病重,她回娘家探病去了。大哥已经差人去钱塘接她回府来,估计这一两天也就到了。”
他这话让宇文长风更加疑惑了,紧紧锁着眉,溪月怎么不把这事告诉他呢,难道是怕他在战场上担心?此时替父亲办理丧事要紧,也没工夫去想这事,等溪月回来,再问问她也不迟。
当晚,宇文长风和宇文逸风兄弟俩在灵堂内替亡父守灵。宇文逸风望着窗外的侍卫,忍不住道:“哥,你觉不觉得大家姐这次太奇怪。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四天,她还没有回府来拜祭父王。当然,她如今身份不同,是一国太后,要来的话必然兴师动众,恐怕她也不能轻易前来。可是,她派了这么多侍卫来府里布岗,就让人想不通了,她目的何在?”
宇文长风凝视着父亲的棺椁,缓缓道:“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父王的死因大有蹊跷。”这话正说中宇文逸风的心事,于是他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疑惑告诉宇文长风。“依我看,父王根本不是什么因护驾而重伤不治,只怕这里头的隐情,只有大家姐一人知晓。”
宇文长风思忖着:“你说的有道理。姐姐派人来日夜守卫灵堂,我看根本不是守卫,而是监视!”他沿着棺椁转了一圈,手抚棺木,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加了一句:“她是怕有人动父王的棺木,更怕有人发现这是一座空棺!”
隔墙有耳,他的声音并不高,却足以敲打在宇文逸风心上。宇文长风说的没错,如果不是空棺,为什么怕人瞻仰逝者遗容?就算是遗体在运送途中已经腐烂,也没有怕给至亲家人瞧见的道理。真相只有一个,根本没有所谓的齐王遗体。齐王是失踪了,而不是去世。而太后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对天下人宣告了父亲的亡故。
“哥——”宇文逸风一直有这个猜想,但没有敢说出口,因此宇文长风一说,宇文逸风惊骇的脸色都变了。兄弟俩对视,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愤怒的神情,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惊悸。
“大家姐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宇文逸风长叹一声。宇文长风扶棺沉思,久久不语。兄弟俩都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阴谋,如果要深挖下去,齐王府必将付出惨烈代价。宇文太后很显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慈爱的长姐了,在政治斗争中,她早已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成为各方力量抗衡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