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川答:“你觉得没有?”
我便不再说话,双双好似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糖水店枯坐到打烊。
“我不能忘了她,不可以容忍自己忘记她。”轻轻如一簇烟花,悄悄盛放在耳边。“如果连我也记不清楚,她一定又要躲起来哭。”
我悄悄捂住心脏,问自己,为何人总爱在相同地方犯错,即使清零重来,依然要重复相同命运。
“不如谈谈你的伤,是谁不要命敢对川哥开枪?”
他牵住我的手离开糖水店,午夜十二点,这一座城依然灯火辉煌霓虹阑珊,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孙茂,也许是被现实逼疯,不顾一切来找我拼命。现在大概已沉入海底喂鱼,这些事情都交给底下的人来做,具体怎样我并不清楚。”
得他装扮成温柔情人相伴左右,我险些忘记身边是谁,孙茂的死对他而言再平常不过,也许应当说,人命与他而言,真如蝼蚁一般轻贱。
我挣脱他的手,伴随一种想要义正言辞高声指责却找不到道德立足点的无力。
秦暮川挑眉:“怎么?突然间正义感爆发,嫌弃我是杀人犯黑社会?”
他依然如故,对他伟大又特殊的事业最最敏感,我转过脸瞪回去,“不然呢?你以为你卖电器小商品?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你卖的是毒品和军火,每一样都是杀人利器,满手血腥,却住洋楼开豪车,睡的是蚕丝贡缎,上的是大明星小嫩模,有人怀揣梦想勤勤恳恳一生,却半米容身地都没有。你难道还要我鼓掌喝彩,称赞你功德无量,销售长红?”
秦暮川靠左在车位上,远远望着车窗外擦身而去的斑驳光影,终是动了怒,开始向我灌输他的普世思想,“你这么说,似乎全天下罪大恶极的就是我,不杀不足以平愤?可是这些东西,我不卖,照样有人卖,卖得更肆无忌惮,更泯灭良知。你不是没见过夏凝霜的样子,那些吸毒鬼没有脑子的,就是一条条会说话的狗,你不卖,他还要跪下来给你磕头,求求你给卖他一克。我买毒品给他们是救他们,不然几个人受得了那种苦?自杀自残数字惊人。再而,有钱难道是罪过?我一样花大把钱做善事,为火箭一样往上窜的gdp做贡献。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回去十七岁,为一块面包打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