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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裴兴继一惊,手上力道逐渐变小,首饰铺老板仍不依不饶道。

“要说你儿子的死,我私以为,你可是间接害死你儿子的凶手!”

裴兴继已听不下任何话,他立即跑向废墟前,期间又摔了几跤,连滚带爬才摸到那处,而杜思移开的木头旁,正静静躺着一具燃烧殆尽的小小尸体,它已被烧的焦黑无比,散发出一股极其恶心的味道,裴兴继将它一把抱在怀里,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小智!我的小智!爹对不起你啊!”

一边的季时彻底没了力气,他现在明白,自己离死只差一步之遥。

昔日张扬不可一世的裴兴继落到如此地步,这使得平日看不惯他的诸多人心里泛起许些同情,张志抹抹眼泪,带着一众人回衙门了,杜思留在原地,看着这出闹剧直至结束。

这是由多个巧合构成的一场悲剧,无数概率为个数的事件竟酿出一起悬案,这凑巧到令他不得不重新定义‘世事无常’这个词的定义。

裴兴继抱着尸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围观的人纷纷散去,有人好言相劝,裴兴继却无任何反应,他还能有什么反应呢?

杜思也转身离去,对此,他所能做到的就只有不去议论此事,这是仅留给裴兴继的一些尊重罢了,而他的人生,又何尝不像这般充满戏剧性。

天上繁星依旧,地上却已物是人非,杜思走过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在等他,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那人的眼犹如天中皓月,纯澈而柔和。

“走了。”井恒转过身道。

杜思微微一笑,紧跟上他的步伐。

在这异世,还好有你陪伴身旁,我是如此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卷能完了。

第70章 云州疑云(十六)

第二日,笼罩永中百姓心头数日的乌云散去, 人命案子一破, 许多人直拍手叫好。

此时, 醉霄楼老板裴兴继被戴绿帽、死了儿子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街上无一人不在谈论此事,甚是热闹,杜思将这起案件过程全部整理好后交给张志,二人相视片刻,都无言语,没多久便走了。

案件主犯对此供认不讳, 杜思细细想一番, 脑中大致罗列出那日场景。

十一日晚, 裴兴继正在醉霄楼对账,王氏去余万家偷情, 后厨厨娘姜堰在做活, 刘娘刚好出去取材, 留她一人在后厨,这时, 吴老汉好摸到醉霄楼,竟进了后厨问她要钱,还拆了酒坛子喝酒,姜堰一怒之下,拿起一旁剔骨刀扎进吴老汉后背,他疼痛难忍, 将酒坛子扑倒,而后跑出醉霄楼,姜堰也随之离去;此刻,裴兴继家里的管事季时因平日总被打骂,对裴兴继早已怀恨在心,他溜到醉霄楼,往后厨扔了一块燃木,没想到竟落在地上那摊酒水旁…醉霄楼起火,季时便留下帮忙,不想裴兴继走得晚,差点葬身火海。

吴老汉将刀拔出,落在小巷里,而后向家跑去,此时,路过的王宽无意拾到凶器,见四下无人,便到离得最近的余万家行窃,却不想被许天高撞见,王宽丢下凶器逃走,正当许天高要走时,王氏从余万家出来,三人相见,许天高扬言要告诉裴兴继,随后转身离去,几人商谈不成,余万心生杀意,便用王宽丢在地上的刀想要刺死许天高,在许天高临近裴宅时将其杀害。

而在裴兴继将宅中男丁叫去灭火后,因院里看管的婆子一时疏忽,他四岁的儿子小智从后门偷跑出去,来到平日常买糖的小吃铺,此时火势已蔓延至小吃铺,小吃铺老板纷纷赶来救火,裴兴继却因醉霄楼比小吃铺贵重,叫其他帮忙的人来帮自己,而使小智被活活烧死,几近无人所知。

这一切都被对面首饰铺的老板所目睹,他考虑再三,终没有站出来。

最后,裴兴继代之赔偿许天高之妻柳菁、并答应帮助抚养柳菁肚里的孩子长大成人,余万与季时进了牢,王氏给裴兴继带了一顶天大绿帽,她的结局却出乎众人意料,裴兴继并没有赶走她,而是选择原谅王氏,裴宅内胆战心惊的婆子相安无事,杜思确实没有暴露她们,而是以一种笼统说法说服了裴兴继。

当连几日,裴宅办理丧事,不久,裴兴继着手修葺醉霄楼,永中又恢复一片平静,与往常无异了。

杜思暗自收拾好行李,准备与井恒一起离开永中,杜思在永中待了许多天,李治飞都未曾找过他,就在杜思以为自己可以顺利走出云州时,李治飞突然发难了。

“杜公子,知府大人请您前去寒舍一聚。”几个小厮站在衙门外,还有一辆金顶软轿,浅色流苏在绣着大片繁杂图样的绸缎上摇摆,十分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