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轩辕曜注视他有一阵了,见他醒时懵懂情态,心中欢喜,“朕已着人知会承恩伯了,明日一早再送你出宫。”
贺熙华起身时方察觉身上外衫已然被人褪下,只着了中衣,顿时有些无措。
轩辕曜亲自取了尚衣局新裁的一件蜀锦常服给他披上,牵着他在窗边榻上并肩坐下。
“你看,”轩辕曜指了指远处山丘上飞檐楼阁,“那便是蓬莱殿。”
蓬莱殿在整座宫城中地势最高,整个太液池连同四百间长廊一览无余,无论丽日晴空亦或是斜风细雨,均有潋滟水光、空蒙山色,因其景致最佳,历来不是帝王寝宫,便是宠妃椒房。
“旁人都说陛下游历一遭,俭素不少,才从蓬莱殿搬到清思殿,”自定情后,贺熙华在轩辕曜面前说话也轻快不少,“我却晓得,不过是陛下懒得乘船,懒得爬山罢了。”
“知我者,灵煦也。”也不知轩辕曜是怎么想的,每每唤他的表字都没个正行,光看神态,一个戏谑一个羞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情骂俏。
贺熙华轻声道:“明日,我与堂兄便启程了,陛下没什么要交待的?”
“对他没有,对你却有。”轩辕曜坐直身子,“让你去广州,当然不是单纯做出个贬谪你的假象。”
贺熙华点了点头,轩辕曜又道:“以你的聪颖,应当能猜到傅淼案时,朕已经向沈临亮明身份。彼时,朕交托给他和赵之焕一桩大事。”
“海运。”贺熙华想起大脖瘟时,轩辕曜便是以海寇为借口,想不到他如此之早便关注海事了么?
轩辕曜点头,“从天启时,我朝商人便从海运中牟利甚多,然而朝廷却一直忙于边患、灾荒、政斗等等,不曾在此下过功夫。朕读经史,历朝历代多是亡于田地兼并,就算是强如天启,中间亦是民变不断。朕便想,若能以外藩之膏腴,供养我天、朝之子民,百姓尤其是沿海百姓是否能脱离田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