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树木房屋倾塌,有人抱着房梁边爬边哭,有人抱着棺材板随波逐流,有人将婴孩放在木桶木盆里小心护着。
几乎是一夜之间,临淮成了泽国。
“对了,大人呢!”短暂的惊慌之后,孙熊猛然想起刺史府地处临淮低洼之地,贺熙华是北人,也不知水性如何。
周俭昌立时便要出门,“我去寻他。”
孙熊看着他空荡的左袖,“你在此等着,我去。”
若是在刚刚相识之时,恐怕周俭昌未必愿意示弱,自己就逞强去了,可到底曾生死与共,也不再为了自尊逞英雄,只对他点了点头,“千万小心。”
孙熊对他一笑,将外衫褪去,只穿着中衣,便向刺史府奔去。
刚下山,他便感到情况不对,不论是大运河还是长江淮河,水都颇为清澈,可眼前的水却呈黄色,满是泥沙。
不及细想,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淌着水走向刺史府。往常骑马只需半刻的路程,今日他硬生生走了快半个时辰,方才看见刺史府前头的旗斗。
那旗斗只剩下尖还露在外头,足见这水位何其之高。
周遭的几棵树上,有几个刺史府的衙役狼狈不堪地攀在上头,刺史府后头那座小楼的屋顶上,挤满了红色青色官袍的官老爷们,孙熊定睛一看,刺史傅淼、别驾庄维怀都在其中,偏偏不曾看见贺熙华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