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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插科打诨,贺熙华火气倒是消得差不多了,嗤笑道:“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方才诋毁天子,如今又在背后编排他。你道圣天子与凡夫俗子一般……”

孙熊此刻觉得与他亲近许多,插言笑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就是做了皇帝,才好色呢。你说天子会不会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微服下江南寻美人去了?”

“胡言乱语!”贺熙华瞪他一眼,“我已经去信京中,向兄长讯问陛下之事,兴许很快便会有眉目。”

孙熊鲜少和这等忠君爱国之人往来,一时间颇有几分无措,正巧瞥见贺熙华案上一本薄薄的册子,上书臣轨两字,不由奇道:“这是什么书?”

贺熙华取了那书递给他,“这是有人假托顾文德公之名而撰,以文德公生平述为人臣之道。虽是后人伪作,却也是按着天启书写的,文辞也还算老辣古朴。你且拿去精研细读,定会大有裨益。”

“大人敬佩文德公?”

贺熙华奇怪看他,“天子门生,太子恩师,生前荣宠,死后陪葬,这些虽让人歆羡,却也不是没有他例。真正无出其右的是其品性,文德公一生梅妻鹤子,两袖清风,当真称得上一句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我朝士子谁不是心向往之?”

说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似乎又有些黯然,“读书人,谁不想立德立功立言?只可惜我天资鲁钝,又暗弱无能,就连做知县都常力不从心。”

说罢,大约他自己也觉得无趣,又见天色不早,便道:“此书我那还藏有一本,这本便赠与你。望你能以顾相为士则,早日取得功名,报效朝廷。”

他每每自谦到了自贬的地步,孙熊料想其间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却也不便打探,便躬身谢道:“多谢大人赠书,学生定不负大人美意。”

孙熊怀里兜着这本臣轨回县学,只觉此书无用至极,正想着如何处置,就见同窗严耀祖正揉着眼背着行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