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玩玩罢了。”
池束眯起眼睛翻看了一遍那绚丽多彩的孔雀翎,将其收了起来,一面理了理袖口,接过宣尽欢手中的古琴,淡淡说道:“走吧。”
此时已是大元五年,距当年池家买下宣尽欢已有七年之久。池束和宣尽欢的个子都已经拔高了不少,只是其中一个几乎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冰山。
“你师父她怎么说?”
“她说我好了许多,能放心了。”
他们两人此时正站在一间乐坊门前等着乐坊的管事把马牵来。
天下起了绵绵细雨,宣尽欢不由地想起他与师父分开的那天。
那天也是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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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尽欢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太武二十一年时,他的家乡闹了瘟疫,朝廷无法控制疫病蔓延,最后只得决定将所有人都烧死,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他是唯一一个被治好了的人。
小孩子是最有精神劲儿的,大夫们自然也就都去医孩子了。
男人女人一个个日益消瘦,老人一个个都入土了也死不瞑目,可这孩子也一个个都没能挺过去,只因为了早些见效,医师们一个个都用的猛药,自然也带了些凶猛的毒性,孩子熬不过去的,也就没了。
然而还未等到见效,朝廷就来了人,一把人间火将那片富庶的土地活生生烧成了无间地狱。
宣尽欢被吓得东倒西歪的大人压在了底下,愣是凭着那几层血肉隔开了大火,活了下来。等他醒过来,费力地推开身上的尸体时,大火已经灭了——活人却也没有留下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