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年纪,他该有六十多岁,竟还保持着三十出头的样子,多可怕!不是吃了仙丹就是如陈姜说的那样,修练邪术了。
他随即把这件事通报全村,百分之九十九的村民表示相信陈姜的话,因为王根山是王七婆的丈夫,王七婆被陈姜挤兑走了,所以让他来替自己报仇,这就能解释得通她为什么会被绑在王家。
还有百分之一的村民不信,坚决要求叫卫差。死人了,无论他是谁,都应该报官处理。陈姜和那个什么高人都是杀人犯,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个百分之一就是万氏和乔氏。出了这事儿,她俩跟打了鸡血似的,病的不病了,懒的不懒了,挤在讨论此事的村民中一个劲传播陈姜与同伙杀人论。
有人听不下去:“要没有姜丫头挡着,谁知那道士会在村里作啥孽呢?你可没瞧见,那身上全是鬼画符,一看就不像好人,死了活该。”
万氏:“那她也是杀了人!”
另个青壮村民点了一句:“县令大人只是七品官,姜丫头可是五品。你想告,得上府城去,找比她官大的告。”
万氏顿时蔫了,自找不痛快,生生又憋了一肚子气。
廖氏和陈百安自然又呆愕了一回。陈姜去而复返,没几天再去再返,还带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声称是救命恩人,不容置疑地安排进闺房,躺上她的床,实在于礼不合。可谁敢说她呢,说了她也不听。
陈姜当然不会听,随便村民们要干什么吧,告官不告官,信她不信她,包括皇帝暗卫来不来,她都不管了,一心扑在师焱身上。从到了家就守在床边寸步不离,连身上脏乱皱的衣裳都没换掉。
他安静地躺着,乌发白肤,神清骨秀,眉眼鼻唇无一处不精不美,即使闭着眼,少了些鲜活的神态,却凭添几分谪仙气质,美好得让人觉得身下的雕花高帐大床根本配不上他。
陈姜起初只敢小心翼翼摸他手指,那修长的,笔直的,骨节都透着贵重的,像艺术品一样的手指。每每碰到,真实的触感都让她心中一阵激荡,然后被紫衣小哥愤怒喝止,仿佛纯洁高贵的冥君大人被她玷污了一样。
陈姜收敛一会儿,又忍不住伸出魔爪,不但摸他的手,还狗胆包天摸他的脸,探他的呼吸,甚至趴在胸口听听有无心跳。任紫衣小哥咆哮如雷,她假装耳朵聋了,不再理会。反正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无能狂怒罢了。
可惜的是,师焱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这具身体就像当初李家大娘子中了还魂咒一样,只是个躯壳。若不是得到紫衣小哥身魂一体的答复,陈姜差点以为他为了救她,又把自己弄死了一回。
紫衣男不安地在屋里飘来飘去,影子好奇地跟着他转悠:“你是谁?新来的吗?师大公子咋了?为啥会有身体?他还能醒吗?”
紫衣男充耳不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来回飘了十几遭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对陈姜道:“君上不可留在阳间,我要把他带回去,你让开吧。”
陈姜拉着师焱的手指不肯放:“他以前一直跟我在一起,留在这没问题的,我会好好照顾他,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回去嘛。”
“无知。”紫衣斥道:“君上神体镇冥府九万年,岂能在阳间逗留,一旦天道有察,必降天谴。”
陈姜知道师焱上来得不寻常,如果他可以随意动用真身穿梭阴阳两界,当年就不会附身王西观等人来吓唬她了。冥君真身对凡人的威慑力是显而易见的,极度虚弱下的轻轻一掌就能把云鹤打飞到不知哪儿去,他若不谨守本份,人间可就乱了套了。
不回去就有天谴,感觉不太妙。冥界自有冥界的规矩,陈姜不懂,不能随意置喙。
她磨磨蹭蹭:“可现在他是人身,你是鬼体,怎么把他弄下去呢,?”
紫衣烦恼的就是这个,天晓得他去十九界查看寒冰时,发现里头的身体不见了有多么惊慌。他能牵引万千鬼魂,却无法将一具真实的身体带回。在冥府里,唯君上一人有肉身存在,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安放下来,又是怎么破冰取走的。但紫衣知道,神体动了,冥府的根基就动了,天道不会允许君上这般妄为。他现在身魂一体,陷入昏迷,什么天罚也挡不住啊。
想到这儿,他的决心更坚定了几分,道:“我只能拼了这一身功德,尽力一试。”
陈姜咋舌:“这么严重吗?你这身功德又浓又亮,恐怕没个十世八世的攒不下来,就为了带他下去,还不知能不能成功大可不必啊小哥。”
紫衣诧异:“你的阴阳眼,还能看到我的功德?”
陈姜点头:“嗯,特别紫特别亮,让人看了就想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