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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清!”她大喊一声,待右侧的中年书生回头,她确定其人身份露出个笑容:“王大伯。”

中年书生疑惑:“你是”

陈姜上前:“王大伯好,我是陈姜,我爹是陈家二房陈恩贤。”

“哦。”书生恍然大悟,“是恩贤弟家的姜儿,多时不见长这么大了,你怎么到小谭村来了?”

陈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王家清,她本打算趁过年的机会去村长家找他的,哪知这人根本没回家。村长说他在府城全力准备三年一度的秋闱,过年也要废寝忘食。

不是废寝忘食吗?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小谭村?

“我来谭大哥家办点事的,”陈姜指了指小谭,笑嘻嘻道:“我哥也读书了,过年去村长爷爷家拜年,还想请大伯指点指点他呢,可惜您没回去,您怎么也在这儿呢?”

王家清捋须而笑:“是百安,三郎吗?他也读书了,不错不错。我与同窗来这里拜访启蒙恩师,这就回府城去了,待得空回村,定去考校三郎一番。”

“那先谢谢王大伯了。”

王家清欲走,陈姜又急走两步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大伯别忙,今日偶遇难得,我还有一事相问。”

王家清蹙眉:“何事?”

陈姜松开手,闪身拦在他面前:“您可还记得两年多前,曾带过一位赵姓友人回村?”

王家清凝思想了想:“两年多前?哦,我回家祭祖那次。没错,是有一位赵姓同窗与我同行,怎么了?”

“他叫赵什么?是叫赵重瑞吗?”

陈姜盯着王家清的脸,不放过他任何表情。如果他说是,那他就是和骗子同流合污无疑;如果说不是,但面露慌张目光不定,也未必是真话。

可是王家清没有慌张不定,他只是很诧异地道:“你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赵重瑞是府城金玉楼的大东家,并非我同窗。与我回村的赵兄,叫赵德贞。”

果然冒用了赵大老爷的名字,但王家清好像不知内情的模样。陈姜顿了片刻,道:“那这位赵德贞现在何处?在府城书院里吗?”

“不在,他去年便已回连州老家了。姜儿,你问这些做什么,到底有何事?”

“他欠了我家一笔帐!”陈姜咬牙切齿,言之凿凿。

王家清惊疑:“怎么可能?”

在他的口中,这个赵德贞才学出众性好风雅,读书之余最爱游山玩水吟诗作对,顶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把黄白之物挂在嘴边的人。何况他家境殷实,不缺银子,绝不会向他人借钱,更别提还是向平均收入水平不高的村民借钱了。

陈姜也不说怎么借的,借了多少,反正一口咬定她爹临死让她找人要帐,姓赵的就欠她家债了,缠着王家清非让他说出赵德贞连州的住址。王家清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在诋毁他的同窗,说严重点还有讹诈嫌疑,死活不信,带着怒意训斥了陈姜几句,让她赶紧回村,别在外胡闹,随后拂袖而去。连他身边的另一位书生也对陈姜侧目而视,评价了一句:世风日下。

她后来故意表现出无赖样子,是因为看出王家清确不知情,便不想把事情往深入了说。这种丑事,默默调查默默解决就好了,王家清又不蠢,万一被他猜出与男女之事有关,他不怂恿他爹给廖氏浸猪笼就不错了,才不会向着廖氏。

基本可以确定,调戏村妇的行为就是这个赵德贞一时兴起所为。因为他们常去赵家酒楼吃饭,他干坏事时怕污了自己名声,便借用赵大老爷的名号。当时可能觉得廖氏也有夫君,彼此调笑一下没有后顾之忧,哪知却把很傻很天真的廖氏坑出了两年的相思病,卖了闺女也想向他奔去。

他不杀影子,影子却因他而死。一条人命,三处因果,老三主大孽,廖氏主小孽,赵德贞,也该为他不负责任的风流付出代价。

请她来叫魂收惊的,半路跟村邻唠了个热火朝天,小谭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家常的神婆。可能因为她年纪小,说话又接地气,他始终无法把她与二大爷说的那个收鬼高人联系在一起。

一进小谭家门就听见孩子在屋里哇哇大哭,两个中年妇女正在院中对峙,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而她们身旁,还站了另一个不言不语垂眉低眼的老年妇女。

陈姜一见此人,不禁错愕,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为了三两银子打擂台来了?

小谭一愣:“娘,你咋来了?”

吵架的一个妇女停止对骂,扑到小谭身边,抓着他就捶:“谭小四,你是咋答应我的?当初说得天花乱坠,我信你才把秀芬嫁给你,这才几年,你就想把她娘俩折磨死,给谁腾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