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替她家介绍了邻村一个老工匠,带着一拨小工匠专门给人建房子,手艺好,出活快,建出来的房子从三十年龄到最近的都有。村长说他家的房子也是找这些人建的,陈姜一听就同意了。
跟老工匠在宅基地上划清布局,讲明要求,谈好包工包料的价格,陈姜便没再管,只有廖氏天天负责管饭监工。她对此事十分重视,女红也丢开不做了,全心扑在新房上,稍有些拿不准的地方都要来回跑几趟询问陈姜。
村民们很快知道了她家盖新房的事,有陈姜炫富在前,倒也没觉得突然,关注点全都放在如何在短时间内挣下一大笔银子的方法上。
廖氏说钱是陈姜画花样子做纸扎赚来的,又有人问纸扎是啥,弄清之后,村人再提起陈家二房,便都说:赚晦气钱的。
真金白银入了袋,管它晦气不晦气呢,大家嘴上酸溜溜说得不好听,私下里却常有人往她家来串门儿,没话找话也要硬凑在陈姜身边观摩她劈竹篾子劈一下午。
起房子的过程中,万氏出来作妖了不止一回。有时哭有时闹,有时纯找茬骂廖氏,看着地基平了,围墙起了,青砖运来了,她眼红得夜不能寐,到处在村里说廖氏娘俩的坏话,还找过村长让他收回宅地。可是这无理的要求,收过陈姜红包的村长是不会答应的。
无论万氏怎么找茬,受过陈姜训练的廖氏只苦兮兮地说一句话:“咱分家了,娘。”
万氏说合家,廖氏就说:“姜儿不愿意啊。”
万氏说丫头子算个屁,廖氏就说:“地契落了姜儿名,要合家她就要立独户了。”
万氏的闹腾贯穿起房始终。正房上梁那一天,工匠已经给梁木系好了大红布,吉时一到就要安放。可她又不管不顾地跑到工地上来哭老二,说她儿子一天福没享到,妻儿还不孝顺老人。坐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乔氏对闹二房这个事跟她婆婆一样热衷,在旁帮腔帮得不亦乐乎。秦氏倒再次没有出声。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自己求过陈姜,而百顺回来后也说陈姜去卫所看过他,要说儿子能顺利回家陈姜没出力,未免有些太丧良心。
村里关注陈家分家合家纠纷的人不少,这些天看热闹看成了日常,到时辰就端着碗来新院外听万氏唱大戏,都想看看陈姜家的这个梁能不能顺利安上。
离吉时还差半刻的时候,陈姜和特意请假回家的陈百安两人抬个大筐来了新院子,先有礼地问候了坐在地上的万氏,而后说几句吉祥话,兄妹俩抓着早早换好的半筐铜板开始撒钱。
村民们沸腾了,这场面还是很多年前村长儿子考中秀才的时候见过一次,哪里想到今日来看个热闹还有便宜占呢,于是蜂拥而上抢铜板,把万氏的哭嚎淹没在一片欢呼声中。
随后陈姜又单拿了一两银送给万氏,当着大家的面道:“奶奶,今年过半我们分的家,按说孝敬钱应该到明年年中再给,但自从分家后,我的生意越做越好,家里也起了新房,这钱就趁着吉日吉时提前孝敬您了。我爹虽然不在了,我们当孙辈的也会替他尽到心的,明年按时给,您放心。”
抢到钱的村民对陈姜满口称赞,纷纷夸她孝顺,哪怕是前几天还附和万氏骂过廖氏母子的人也改了口,还劝她别闹了,跟孙女搞好关系,以后还会少得了孝敬吗?
就在一片乱哄哄中,主屋的大梁顺利安上,鞭炮声响起,更没人注意万氏难看至极的脸色。
她接过一两银子又扔在地上,狠狠唾了一口走人,乔氏赶紧伸手捡了。
后头仍是隔三差五地闹一场,还跑去镇上书院找了陈百安一回。陈百安得了陈姜事先警告,一见万氏来就把他四叔给推出去应付,老四说话管用,万氏再气还是要给儿子面子的。
一晃进了十二月,新房建设接近尾声,周掌柜那边代卖生意也做得不错。除了店里卖的,还替陈姜接了几个定做,都是尚在人世的老人选棺木时顺便被推销到的。陈姜专门上门与老人倾谈,根据不同情况不同心愿给出方案,得了客户满意,陆陆续续一直有小额银子进账。
她连着三月看到喜欢的尺头就买,如今给娘和哥哥秋衣冬衣都做了好几套,陈碧云借住于此也跟着沾光,不但吃得比老宅好,新衣服也没少了她的。廖氏从不跟她吵嘴,陈姜又忙得没空搭理她,在二房住得久了,陈碧云脾气都顺了许多。有时想着好日子临近还犯起愁来,也不知到了张家,还能不能过得这般舒心。
十二月中的一天,久未见面的张姑母来村,没去老宅,而是直接来了陈姜家。吓得陈碧云到处躲,生怕对方问起她为何不在老宅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