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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一惊:“不不不,不能落给我,我是外姓人,让你奶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陈姜不理解:“啥外姓人?你嫁到老陈家来就是陈家人,家里盖的房子你当然可以要。”

廖氏还是拒绝:“不要,落给你哥吧。”

“这两间草房就是他的,你不要,那落我名下好了。”

廖氏想说这也不妥啊,哪有没出嫁的闺女名下有产的?那以后成亲了还把房子算成嫁妆,带到婆家去?

可是她不敢说,没有陈姜赚来的钱,压根也轮不到她来纠结这种事。

第55章 阳间叫爷阴间称君

这几天,陈姜异常忙碌。银票塞给廖氏后便万事不管,一心投入纸扎元宝的制作中。许老掌柜的算盘耽误了些时日,好在许娘子打算年节才烧,做好了得空再给她送去;何虎亲戚订了两百个元宝,存货够用,当天就送货上门;最赶的是李家的单,两套像样的头面,奁盒,箱笼全都要画,削,刻,粘,料子不合适的还要现上山收集,占去了陈姜吃饭睡觉外的所有时间。

她发现陈碧云总是悄咪咪站在身后看她做手工,便问她想不想学。陈碧云知道这是烧给死人用的东西后,大呼晦气,陈姜说可以学折元宝,做一百个无瑕疵的给十文工钱。她晦气来晦气去叫唤了一阵,还是坐下摸起了黄纸。

廖氏本不想碰这些,可见陈姜活紧,实在忙不过来,就和陈碧云一起学了折元宝。姑嫂二人都是做惯女红的人,学会了手速很快,一晚上就折满了一千只。陈姜检查后满意地付出一百文,陈碧云拿了五十文,不可置信:“真的?叠叠草纸就能挣钱?”

陈姜笑道:“现在当然能,因为市面上没有,价儿也要得起来。可是元宝容易学,拆一个瞧瞧就能学会,以后会越来越多,那时就要贱卖或者作为搭头送出去了。”

陈碧云感叹:“二嫂,你家姜儿这骗子当得都有门道了。”

她坚持叫陈姜骗子,陈姜懒得跟她打嘴仗。只是有时会怅然地想,若真是骗子就好了,不用理会讨嫌的鬼们,也不会在那些与她根本不相干的事情上分神。

人鬼混居久了,有时候会忘了阴阳界限,比如她正忙时影子在一边聒噪,“别烦我一边玩去”就脱口而出,还惹得陈碧云不高兴,骂她没大没小。

李府管家在出殡日的头天傍晚赶车来将纸扎品拉走了,单结了三两半银子。其实赚人家那么多钱,这些东西完全可以赠送,可陈姜总觉得那些大钱并不是靠自己真本事赚来的,用起来略略心虚。而且赚得越多,欠师焱人情越多,欠得越多,就越没法用平常心来对待他,还是小钱揣得踏实。

第二日陈姜背了竹筐,装起纸扎画册准备去李家看看纸扎品摆出来的效果,顺便搞波推广。临走时对着堂屋里的两人两鬼问:“太阳不大,有没有想跟我一起去逛逛的?”

廖氏要去村长家问宅田的事,陈碧云坚持待嫁女安分守则,赵媞不搭理她,影子也不愿去,而且理由充分:“我还要盯着百顺哥呢,他又去冬娟家了,我就看看他啥时候被奶奶打断腿。”

冬娟的爹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有田不种有活不干,平时热衷两件事,躺着和赌钱。前几年冬娟娘病死了,她奶奶无条件惯儿子,她爹更加肆无忌惮地懒,有时饭都要闺女做好了送到床前吃,想赌钱了才会爬起来走两步。去年因为债主上门,不给钱就要收房子收地,娘俩一合计把大闺女冬香给卖了。

村里以前也发生过卖闺女的事,穷狠了让人牙子把闺女领走,签个身契说是送去大户人家当丫鬟。不管真的假的,至少想起来不那么剜心,旁人问起也能有个像样的说法。不像徐家娘俩,直接奔着县城楼子去卖的,就是听说良籍黄花大闺女能卖得贵些,一次就可把欠债还清。

冬娟奶奶倒知道要脸,提起大孙女遮遮掩掩。可她爹却毫无顾忌,谁问跟谁说,还很得意冬香能卖那么多钱,并遗憾表示冬娟才十一太小了,不然他再娶一房媳妇的银子就有了。

从那以后,全村人都对徐家敬而远之,婆婆辈的女人看见冬娟奶奶只有鄙弃和唾骂,一句话都不愿跟她多说,更不让自己孩子与冬娟来往,统一的说辞就是:她家脏。

影子已经发现百顺异常好几天了。这些日子大伯夫妻俩经常往镇上跑,乔氏天天抹脖子上吊的也不做饭也不理家,万氏旧疾未愈又添新病,许是那天打得狠了,下地就头晕,只能躺着。于是老宅全靠稻谷苗三个孙女做事。其实主要是稻儿一个人里外忙活,那两个小脚姑娘能打打下手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