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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撇撇嘴:“本来就是。”

“三叔陈恩常说府城赵家要丫鬟,我娘求他把我送去。给了我一块玉佩,待我见到赵府大老爷便交给他,给他带句话,雪英记得……”说着陈姜摸了摸身上,似疑惑道:“咦,玉佩呢?”

影子气愤,“被三叔拿走了!我不给他硬抢的!”

陈姜摸摸下巴作思索状:“玉佩,府城大老爷,我娘,雪英记得什么呢?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啊,难道说……”

影子瞳仁里的小鬼火瞬间燃烧起来,也不追究陈姜如何知晓这些私事了,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十分激动道:“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我跟我爹长得不像,人家都这么说。我就说我娘一个乡下人咋会有那么好看的玉佩呢,我会不会是……”

“我娘曾经对不起过我爹?”

“会不会是大老爷的孩子?”

异口同声,殊言同义。影子听到陈姜的话,呆了片刻,像是证实了一个天大的喜讯一般,傻兮兮地笑了:“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小就觉得不对劲,我跟稻儿谷儿苗儿她们根本不一样,我爱干净,我长得好看,我天生就不该是吃苦受累的命。赵家大老爷才是我爹,府城赵家才是我家,我应该是大小姐的命啊!我应该是大小姐啊!”

影子欣喜万分状若癫狂,忽地又上来撕扯陈姜:“把身子还给我,我要去找我亲爹!”

鬼爪子一次次抓空,从陈姜的脸颊肩膀滑过,造不出半点伤害。影子由喜转怒,胳膊发疯一样抡得飞快,抡成了两道绿光,劈头盖脸一通王八拳式,却还是奈她不得。

陈姜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枕头往后移靠,透过影子看向密林深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自语道:“大户没吃到,就这么摔死了,可惜可惜。”

“我没有死!我是陈姜,我才是陈姜,你不是!”

影子听到“死”字深受刺激,没有什么比魂断于实现梦想的前夜更刺激人的事情了。她不接受,她不相信,她哭她喊她骂,骂三叔,骂她娘,骂孤魂野鬼。可是陈姜再不发一语,无论影子骂得多么恶毒,她只是安静靠着,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新咯,五一快乐。

第2章 不经吓的怂货

凌晨时分,雨停了,林外天光蒙蒙,早起的鸟儿抖落一身水雾,欢快地鸣叫着,从一个枝头飞到另个枝头。林下光线稍暗,却也足够看清周围景物,林深不知处,鲜有人踏足,连一条路的痕迹都不曾有。

影子折腾了前半夜,后半夜又想通了。总归自己无能为力回魂,与其让身体留在山里,还不如由着这假陈姜回去,也许家人能看出端倪,找王七婆婆收了她,自己定也能重新拿回身体。于是积极地飘出去看路,回来对着陈姜的脸大吼大叫指了个方向。

无奈陈姜并不能感受到她的好心,依然如无头苍蝇般在林子里转悠,任她如何尝试沟通皆不得法。直到让影子再次深刻认识自己的游魂身份,与活人已然分处两个世界,无人可见可听可触碰,并被这事实打击到欲哭无泪之时,陈姜终于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走对了那条下山的路。

初生朝阳在东方山麓顶露出半拉脸来,光芒未绽,像个被咬了一口的鸭蛋黄,雨后空气沁人心脾,陈姜还没闻够那青草的味道,大槐树村已遥遥在望。

头发湿漉漉的,一绺一绺贴在额上,鞋子丢了一只,衣裳裙子全是泥迹。埋过土,脸色定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脸色不佳,心情更坏。陈姜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死了都可以去轮回投胎,她却睁眼成了个十来岁的丫崽子?更不明白,为什么换了一具身子,她那“天赋异禀”还依然存在,难道是与自己上一世的横死有关?

瞧着远方的空旷平原,近处的简陋村舍,农田里不知名的作物,和那些留着道士头穿着补丁衣,擦肩而过看见自己如此形象一脸痴呆的村民,陈姜叹了第三十口气,这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是一夜回到公元前吧?

我的宿命,她这样想。

“疼…疼…”

身边传来难耐的嘀咕声。陈姜余光瞄了一眼,见影子绿光虚淡近无,整个魂灵缩成一团,正拼命向自己身边挤。

太阳升起来了,明晃晃的,即使是朝阳,在大暑时节光线也有些刺眼。陈姜脚下一绊,好像踩了块石子站立不稳那般,毫不做作地绊前几步,任影子蜷在自己腋后,也恰好遮住了阳光直射。

经过大槐树进村,溪沟子水流潺潺由东向西穿村而过,可见砖宅草舍错落。几户炊烟袅袅,几户鸡鸣声声,不知哪家瓜藤长出院墙,老粗的丝瓜沉甸甸垂着;早起的垂髫小儿立于门前,拖着鼻涕挠着头睡眼惺忪;隔墙而居的媳妇婶子大声交流着一天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