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依稀记得,当时心里曾闪过一个念头:若那年离开东风一梦遥的时候,第一个遇见的,不是赵家兄妹就好了。
但人生没有如果。
现在,谢厌用问“今日中午吃什么”的寻常语调问出那话,幻境里的赵辜一愣。
他只是幻阵抓取谢厌过往经历,所造出的一抹虚影,制造完成的那刻,他想法已定、行为已定,为的不过让入阵之人,永远留在阵中。
是以,这个赵辜知晓今夕何夕,今朝身处何地,却答不出谢厌所问的,更深层次的问题。
毕竟古往今来,入暮山幻阵也没遇见几个,会拿幻境当消遣、瞎逗乐的人,来者通常是一门心思闯关,见着幻象便提刀猛劈,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搅乱心境的玩意儿弄没再说,可这位,相当不同寻常。
于是幻境起了变化。
数息后,站在山石旁、衣袂起落的赵辜变成了躺在龙床上、虚弱不已的赵辜。
周遭场景亦有所改变,昼骤成夜,入目,是重宇长桥玉台,飞檐雕栏华表,星辉落满宫殿,廊上廊下、殿内殿外,灯盏煌煌。
大正十三年,神京乾元殿。
榻上之人年岁未老,鬓发先白,因了吩咐,近前无一人服侍;倒是远处,不知哪座楼宇中,妃嫔宫娥长哭不止,声声哀婉。
谢厌瞧了一眼,抬脚便走,这些女人的哭声挠得他耳朵疼。
却是没能走掉,因为他听见一句极轻的,“你终于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