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稍坐起来,耐心给他讲:“他爹一清二白,罪名是我爹诬陷的,谋逆是我爹栽赃的。”

庞甘原本还凝神听着,却不想竟又被他戏耍一次,怒气冲心,咬牙呵斥:“竖子!你——”

“端王府上下四十余口回京奔丧,途中又遭山匪截杀,手段残酷非人。”

云琅缓缓道:“端王血脉,只剩他一个。”

庞甘盯着他,枯瘦肩背起伏,脸色隐隐发青。

“我与琰王。”云琅帮他总结,“生死血仇。”

当年旧事被这般赤裸提及,极端惨烈慑人,刑台上下一时都跟着静了静。

云琅没再往下说,抬头向云边看出去。

天色阴沉,眼见着还要落雪,厚重云层一叠接一叠蔓到山头。

隐约可见一线天光。

御史中丞定定看着云琅,心口跟着一紧,背后冷汗涔涔透出来。

“黄口小儿,谎也编不圆!”庞甘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坐回监斩台,冷笑,“既然血海深仇,你又如何能与他搅在一起?还不是矢口狡辩!”

“这有何难。”

云琅失笑:“这种事,无非灌灌酒下下药。我对他倾心已久,潜进他府里,寻个月黑风高良辰日,趁他半醉半醒神混沌时……”

御史中丞天翻地覆咳嗽起来。

云琅没能说完,有点惋惜:“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御史中丞:“……”

人群尚在愣怔,鸦雀无声。

御史中丞站了半晌,实在不忍再看下去,按着额头往角落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