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儿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说,他跟蓁儿在一个叫南楚的国家,一时好心救了个当将军的年轻人,没想到却给蓁儿找到了一桩好姻缘。他多番调查过,说那个叫叶晟的小子样貌人品才学武功样样都好,洁身自好,跟蓁儿一样喜欢音律,对蓁儿百依百顺,蓁儿也对他倾心。那个时候,我真的很为蓁儿高兴,但也知道,相隔天涯,我们父女,此生未必还有再见之日。”
“后来,便是你们知道的,祁家灭亡。罪魁祸首,就是我帮友人抚养的那个孩子,端木尹!他对我和铭儿严刑拷打,逼问我们蓁儿在何处,我们怎么可能告诉他?那个疯子,若是让他找到蓁儿,一定会毁掉蓁儿的一生。”
“那些年里面,我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度日如年。端木尹时常去看我,以折磨我为乐。某一天他跟我说,他终于找到蓁儿了,马上就要出发去接她回来。我苦苦哀求他,他却大笑不止,说他跟蓁儿是命定的姻缘,谁也无法拆散。”
“而后,端木尹消失半年,才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蓁儿出事了……”
“我那些年吃的苦遭的罪,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也不想再多言。我之所以一直撑着,熬着,不过是因为心中存了一丝幻想,希望老天能开开眼,希望此生还能再见到我的女儿。”
“至于你说的那些,我蓄意把你兄长送走,找了一个替代品……此事太荒诞了!你就没想过,最有可能会这样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那个父亲吗?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远远送走,然后把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孩子交给我,让我养着。若是有朝一日你们那个家族的人追查,最有可能查到祁家去,最后被抓回去的,也是个假的,如此你的兄长才能真正安全。”
“你兄长就是叶晟吧。但蓁儿跟叶晟的相遇相恋,绝非我刻意安排。我倒怀疑,这也是你父亲故意设计。毕竟他只是不想让你兄长被家族利用,但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若是能诞生出蛊王体,便不是大祸,而是私有的秘宝。”
“我不管你父亲临终前对你说了些什么……我承认,作为养父,我没有把端木尹教好,对此我有责任,但我没有辜负你父亲的信任!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始终坚持医者初心,拼尽全力想要保护我的家,护着我的亲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果,我做错了什么?”
“若我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大可以选择跟端木尹合作,那些年的囚禁之苦,根本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话落,祁逊神色痛苦地看向叶缨和叶翎姐妹,仿佛突然泄了力,捂着胸口,身子歪倒在床上,声音虚弱,“我祁逊,没有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从来都没有……我不管外人怎么看,只要你们信我……这么多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都熬过来了,见到你们都过得这样好,我也没什么遗憾了……我知道,有些巧合,很容易让人怀疑……但从头到尾,我也不过是某人的棋子罢了……我交付的信任,却成了对方无耻利用的机会……该解释的,我都说完了。我可以死,但我的清白和尊严,不容玷污!阿缨,小叶,若你们不信我,却选择相信一个不明来历的外人,那我无话可说,我只能选择,以死明志!”
祁逊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流过脸上的伤疤沟壑,周身都透着哀戚……
华黎沉默,静静地看着祁逊,不知在想什么。
叶缨和叶翎对视了一眼,叶翎微微摇头,叶缨转身离开。
“我父亲临终前,说的是让我找祁逊的养子。如果如你所言,一切是我父亲所为,他为何不直言我兄长姓甚名谁,身在何处?”华黎冷声问。
祁逊闭着眼睛,喃喃地说:“或许你父亲早知道,你真正的兄长,落到了端木尹手中吧。只要知道内情的人,猜到这些,并不难。你不找端木尹,还能找谁呢?”
“你的辩解,着实精彩,若我是无干之人,定会信你!”华黎冷声说,“不过我坚持我的看法,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道行极深的老狐狸,事到如今仍旧可以说出这番看似天衣无缝,动心动情的辩解。除了端木尹之外,无人能够现身反驳你的话,因为那些人,都死了,而端木尹又是个绝不可相信的人渣,且你跟我父亲之间的事,就连端木尹都不知情。”
话落,华藜转头看向叶翎,眸光温和几分,“小叶,你怎么看?”
“我……”叶翎不知何时已在桌边落座,手中握着茶杯,面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来,“我觉得我外公所言,没有什么不对的。所有知道他的人,包括人渣如闻舟,都说我外公是好人,善良,正直,医者仁心,在天沐国那些藏污纳垢的大家族之中,是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