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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禅师拥着他,喃喃道:“七郎啊七郎,我不想伤你心,我只是有些话喝了酒便止不住……”

元猗泽低头缓缓道:“我明白,不会再同你置气了。”

萧禅师听了这个话,竟瞬间倒在元猗泽身上呼呼大睡了。

董原连忙来搀萧禅师,元猗泽脱了手,忽然对董原说道:“原来他心里也怨我。”

董原一时间想把萧禅师投进旁边的水缸里,忙对元猗泽道:“陛下不必多心,他这是喝醉了。”

“酒后吐真言。我确实默许了他们贩奴,你比旁人都更清楚这件事。”元猗泽坐回席上,自斟了一杯,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治天下与临小家无甚不同,都是活的生计。谁都要吃饭,皇帝要吃饭,官吏要吃饭,百姓也要吃饭。非我子民者,我为什么要怜惜?”

他望向元頔,笑道:“太子,你是对的。”

他说得颠倒,但元頔明白他的意思,亦微微扬起唇角:“我说过,悉数由我来赎。”

元猗泽摇摇头:“不该是你,你只消做对的,错的自由我来承担。”他也多喝了些酒,撑着起身对元頔道,“我看你几次都快睡着了,何必在这里苦撑陪这个醉鬼?早些休息吧,在这里住上两天好好休整。”

元頔随之起身走到他身前,董原扶着萧禅师进去,院中只剩下他二人。

暮春时节落英缤纷,元頔伸出右手拾去飘到元猗泽肩头的一片残花,替他捋了捋被萧禅师叠皱的地方,笑道:“我为什么要苦撑陪一个醉鬼?我想,大概是我也想喝酒吧。”

他抬头望了望夜幕中的缺月,左手扣紧了甚至能感受到那处虬曲伤痕的纹路。元頔想,为什么今夜分明并非月圆,我却心痛得越发厉害?